那天之后不久袁家香坊关了门,招牌也摘了。容翘说,瞧着那一铺子人的长相就不像什么好东西,油头粉面的,一个一个笑的还没有上坟的纸人儿好看,早就该滚蛋了。

乳娘闻言用手里正在纳的鞋底狠狠地敲了下她的头,说她自打来了定北,嘴里的词儿一套一套的,若是回了侯府还这样,小心二夫人家法伺候。

“二夫人才不会收拾我呢!”容翘十分笃定,甚至还有一点小得意,也不知道她这股自信从何而来。

容平将清明挂上的艾草一束一束取下来,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回来。”

“啧,小姐你看,容平这是舍不得呢!要不咱都走,把她留下。”容翘捂着半张嘴,声音却很大,大到门口收拾箱子的小丫头都听见了。

容平闻言作势要打,笑道:“姑姑方才说你要挨打,现在就打你一顿出出气!”

“哎呀!平姐姐恼羞成怒啦!”容翘抱着头跳开,大声笑道:“不知道平姐姐羞什么呢?是舍不得这定北将军府还是舍不得哪个人呀!”

乳娘一听鞋底也不纳了,一脸不明所以却又饱含期待盯着在屋子里吵闹的两个丫头,容平的脸红的像熟透的苹果,气的扬言要撕烂容翘的嘴。

“小姐!小姐救命呀!”容翘跑到我身后躲着,容平只好放下手中的鸡毛掸子,跑过来想要把她拽出去接着打。

“我可不救你”,我俯身趴在乳娘怀里,腾出地方让容平揪住她。

容翘没想到我会躲开,一时走神被容平拽住胳膊跑不掉,腰间被狠狠地拧了一下,她哭丧着脸捂着腰委屈道:“小姐!你怎么能出卖奴婢呢!”

“活该!谁让你嘴欠!”

容翘捂着腰蹲下,然后抱住我的腿瘪着嘴道:“小姐!容平下手太狠了,奴婢的腰都青了!”

“胡说!我可没使劲儿!”容平道。

“小姐,你瞧瞧她呀,仗着田先生撑腰就欺负奴婢!”

容平立刻扑过来捂住她的嘴,俩人闹成一团。

见我也笑出声娘才明白过来,问我道:“田先生是什么意思?”

“乳娘,您该不会想做这个媒吧?”

“嗨,什么媒不媒的,容平还小呢,”乳娘拿起鞋底又放下,眨巴眨巴眼睛道:“容平也算是奴婢看着长大的,这田先生有才有貌,就是这家世差了点,可他跟在咱们大少爷身边也算是前途无量了。咱们容平呢模样儿好性格好,又是个聪明有盘算的孩子,虽说是侯府的下人,可容平是家生子,爹娘管着那么大的庄子,放在外头可不比普通人家的小姐差!这两个孩子条件啊正合适,但是条件合适没用啊,得心意相通才行,也不知道田先生心里头没有中意的姑娘,明日就要出发回金隅了,要不奴婢在路上找个机会问问他,二小姐你说行不行?”

我瞧着乳娘一脸认真,直接笑的仰了过去。

“乳娘,这年轻男女最美好的时候就是互相猜心思的日子,您就不要跟着掺和了。咱大虞太祖爷都说,年轻人的事儿让人家自己解决,您就好好纳您的鞋底子吧!”

“这不是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嘛,真当我愿意掺和呢!不管了不管了!”乳娘有些不好意思,赌气转过身。

我凑过去爬在她肩上,小声儿道:“昨个儿田异来检查我的功课,中间容平进来送茶,两个都不敢看对方呢!”

“真的?”乳娘来了精神。

“您小点儿声!”我继续道:“容平脸皮儿薄,这事儿还得等着那边开口,您且等着吧!”

“只要两个都有意思,那奴婢就放心了,反正容平还小,等等就等等吧!”

乳娘特别高兴,手里的针线飞快,那边容平和容翘也闹累了,两个人在廊下并肩坐着不知道说些什么,院里丫头小厮来来往往收拾箱笼,偶尔有鸟雀在空中飞过,窗边的香炉青烟袅袅,是白色绣球花的味道。

春雨贵如油,临近谷雨,出了定州后的一路都是春雨绵绵,碧草连天的平原渐渐呈现起伏之势,终于在接近齐州边界时绵延成山,再有两日就要进延伏山了。

近日多雨,青江的水位涨了不少,本就湍急的江水有些危险,虽然我们人不多,总共也就四十几人,但是有我这种年纪小的和乳娘这种没有功夫傍身的女眷,再押着八辆装满东西的马车,父亲便下令暂时在附近的村子落脚,等水降一些再渡江进延伏山。

山外江边的小村庄,时间总是过得很慢,尤其是夜晚。

头顶的星河很美,阵阵蝉鸣入耳,我坐在石头上看着萁叔盘查车马,车轮在泥土上留下深深地车辙印,积水深的似乎能养两条小金鱼,每一辆车的苫布都盖得很严实,萁叔说是怕雨水进去打湿那些皮草,那可都是去年冬天大哥亲手猎的,千万不能有一点闪失。

萁叔检查完最后一辆车时,远处有马蹄声渐近,是去探路的景南。

“怎么样?明天能过江吗?”

景南脸色不太好看,朝萁叔道:“情况不太好,还是见了老爷一道说吧。”

萁叔闻言眉头皱了起来,吩咐旁边六个护卫好好守着,然后领着景南去父亲房中。

我仍旧坐在石头上没有动,不一会儿景南出来去请大哥,景北去请了田异,然后是几个侍卫长,都是跟在父亲和大哥身边的多年出生入死的心腹,大哥成婚,可不能缺了他们。

他们谈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出来,大家的脸色都不太轻松,彭聪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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