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昏昏沉沉地睡着,好不容易醒了却发现自己没在卧房,而是在一个早已被我遗忘的地方。

纯白色的圆形帐篷屋顶,身下是温暖但坚硬的地榻,我猛地坐起身看着帐篷里的摆设,尤其是那柄展开的油纸伞,樱花雪山美人图,正是我生辰时木合信亲手做的那柄。

一觉醒来,我竟又回到东郦了吗?难道这些年的经历都只是南柯一梦?

不,这不可能。

我掀开被子跑出帐篷,可外面却不是木合信驻扎的东郦海边,而是寒山水牢的彻骨寒潭。那陪伴我无数个日夜断手断脚的女人面色惨白双眼紧闭,她的头歪着,脸上的血迹已经干了,微微上挑的嘴角露出瘆人的微笑,我连滚带爬跑到她身边想要唤醒她,想要带她离开,可她却已经没了气息。

“咕噜咕噜......”

突然,寒潭的中央开始冒出巨大的气泡,好像潭水被架在炭火上烧热一般,我的双腿像灌了铅一般挪不动步,眼睁睁看着藤原氏浑身湿漉漉的从水里浮了起来,她指着我尖声大笑,那眼神恨不得吃了我一般。

“孟炀死啦!玉行岚也死啦!全都死啦!下一个就是赵运!玉似潇啊玉似潇,你可真是我的好帮手!你们全都得死!都得死!”

她的声音响彻整个山洞,我捂着耳朵蹲在地上,头疼得快要炸开。可藤原氏却从水中飞起落到我身前,两只瘦骨嶙峋的手冰凉彻骨掐住我的脖子将我拎了起来,双眼血红死死瞪着我,不停地重复一句话:“你们都得死!都得死!”

“小小——”

木合信从洞口狂奔进来,手里提着的长剑上还滴着血,雪姬捂着心口踉踉跄跄跟在他身后,唤了声“殿下”便倒在地上,她的血沿着石缝流进了寒潭,木合信像是没看见似的迈过雪姬的尸体,手里的剑也掉在地上。

他走到寒潭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捧着不知道谁遗落的玉佩哭得撕心裂肺。

“木,木合信......”

藤原氏闻言歪了下头,蟹钳一样的双手猛地松开,我跌在地上咳嗽起来,不管身上的疼痛连连后退想要离她越远越好,却不小心撞到了什么,转身才看见是木合信背对着我跪在地上。

他不是在对面吗?怎么又在我身后?

我脑子一片浆糊,回头看向寒潭却发现一个人都没有。什么藤原氏,什么雪姬,全都不见了。

是我出现了幻觉吗?可再回头时木合信仍在,只不过他纯白的长衫满是脏污,我颤抖着拍了一下他的肩,唤了一声“阿信。”

可他却没有理我,垂着头不知道在看着什么,我小心翼翼走到他身前才发现,他浑身是血,怀里抱着一具腐烂的婴儿骸骨正无声哭泣,可他眼中流出的不是眼泪,而是鲜血。

“啊——”

我跌倒在地,木合信闻声抬头向我看来,见到是我竟咧着嘴笑了起来。

“小小,是你吗?你回来了吗?”

“小小,你为什么不等等我......”

“小小,我来带你回家,好不好?”

他向我伸出手,可每说一句话嘴里就涌出大口大口的黑血,他见我不动着急起来,皱着眉头抱着那具小小的骸骨朝我挪了过来。

“小小,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不要,不要......”我拼命摇头后退,可他的手已经拉住我的脚踝。他的力气好大,我怎么都挣脱不开,只能拼命大喊让他放过我,可他却用力将我一拽拉进怀里死死抱住,我觉得自己就快要窒息了。

“小小,别怕,有我在不要害怕......”那声音极其温柔,让我情不自禁地想要闭上眼睛陶醉其中,分明是孟璃在我耳边呢喃,可抱着我的人仍旧是一身血污的木合信,不管我怎么用力挣脱都是徒劳。

“孟璃!孟璃是你吗?孟璃,求求你救救我吧!”

约听他的声音,我约觉得绝望,心里冰凉一片,如果这一生与他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我情愿永远都不要醒来。

忽然远处一道光亮,孟璃身穿玄衣端着水一脸担忧缓步走来,我急忙伸出手求他救救我,可他却摸了摸我的头,将杯子送到我嘴边道:“小小,乖,喝了药就不会做梦了。”

做梦?做梦......

对,我明明是发了烧在家中睡觉,怎么会跑到东郦?怎么会见到木合信?这一定是在梦里!

“喝完这些药,你可不可以带我回家?”我哭着问他。

“傻瓜......”孟璃笑了笑,展开双臂抱住我,温暖的手抚着我的后脑,道:“我们这就回家。”

他将我打横抱起来,我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不肯松手,他忍不住笑了几声,就这么抱着我大踏步离开这座恐怖的山洞。

刺眼的光亮让我再次昏了过去,迷迷糊糊中感觉我们回到了卧房,他将我轻轻放在床上,一遍一遍试探我的温度,喂我喝水喝药,直到一声鸡鸣将我唤醒。

看着屋中熟悉的一切我终于松了口气,原来真的是梦。而孟璃此时正躺在我身边拉着我的手睡着,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胸口微微起伏。我翻了个身将脸埋在他的肩窝哭了起来。

“醒了?”

他的嗓音沙哑,却是我这辈子听到过最好听的声音。

我点了点头,死死地抱着他的胳膊不想松开,一刻都不想。他侧过身子将我揽进怀中,下巴搁在我头顶哑着嗓子问道:“樱姑姑做了面皮儿汤,要不要尝尝?”

“嗯。”

“我去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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