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苦笑了下,轻叹口气,拉了椅子在月娥旁坐了下来,眉宇间尽是愁态:“姑娘,你还是莫要称我姨娘二字,我担待不起的。”
此话一出,不等苏倾答话,月娥倒是先冷笑起来:“可不是担待不起。外人知道不知道的都说咱们是宋家的姨娘,可又哪里知道咱们别说宋府的祠堂了,就连宋家的大门都没迈的进去,连府里老太太的面都没见上一眼,这又算哪门子的姨娘?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苏倾看向她们二人:“难不成今个二人造访,就是来向我诉苦抱怨的?还是想让我在大爷面前提上一嘴,恳请大爷给二位个正式名分?”
此言一出,月娥倒是没什么,云舒却是蓦地僵了脸。苏倾看在眼里,忍不住又打量了云舒一眼,心里隐约有了几分猜测。
月娥挑眉看苏倾:“所谓明人不说暗话,我月娥虽不算是个好人,可我有话从不藏着掖着也不拐弯抹角,索性这会子就直言直说了。姑娘的情况我自打听了些,所以姑娘也莫说些提咱们在大人面前说情这类虚的话,因为只怕姑娘自个都恨不得躲得大人远远地罢。”
苏倾脸色一变,陡然看向说话的月娥。
月娥抚了抚鬓发,睨着眼娇笑:“莫要这般警惕的看着我,我能知道这些不是难事,而且知道了这些其实对我也无甚用处,难不成还能拿此来威胁于你?”
苏倾收回了目光,垂眸看着手里的茶盏,指尖摩挲着杯身的纹路。
月娥也收了笑,抬了茶盏凑近鼻尖深深嗅了嗅,然后抬袖将茶水一饮而尽。搁下空茶盏,她扶着茶案妖娆的将身子前倾凑近苏倾,饶有深意道:“你若想出府,我可以助你。”
苏倾也盯视她:“未免也交浅言深了些罢。”
月娥看着她弯唇一笑,又重新落座,吃了一杯茶后,方笑着开口:“信不信由姑娘你。不过谁也不是圣人,天下间没有白做的买卖,此番我也是有私心的。若是哪日姑娘想通了,就在你院子那棵红柳上系上根红绳,届时我自会给姑娘一番安排。”
此话说话后,月娥便拉过云舒起身,道:“说了这么会子的话,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再耽搁些,说不定要撞上大人过来的当口,那时候可是有的热闹瞧。今个算是打扰到姑娘了,我们二人就此先别过。”顿了顿,又意味深长道:“来日方长。”
直到她们二人离去好一会,苏倾的脸色依旧难看的打紧,她们二人来意不明倒是其次,她顾虑的是或许因为她们二人的突然造访,多日不见的宋毅指不定今个就要前来质问一番。
她怕的,从来都只有一个宋毅。
巳时未至,宋毅却已大步而来。
宝蓝色毡帘被人从外头掀起来的那瞬,苏倾只觉得自个的心脏仿佛在刹那被人死死攥紧,逼得她瞬间感觉喘不过气来。
高大的身影在屋里投下一大片浓重的阴影。从进了屋那刻,宋毅的目光就狠狠被眼前这女子给吸引住,向来知道她生的好,却从不知她稍微打扮起来竟这般撩人心尖,清清透透的犹如初绽枝头的雏荷,着实撩人的很。多日未见,他觉得他对这小女人的旖思非但不减,反而愈发有野火燎原之状。
彩玉彩霞早在宋毅进来之时便识趣的悄然退下,留下苏倾一个人在房里,整个人僵如泥胎雕塑。
褪了黑貂皮鹤氅,宋毅着一身藏蓝色织着锦鸡妆花缎补子的正二品官服朝着她走来,行动间气势大开大合,带着上位者不容人反抗的威势和气度。
宋毅走到苏倾面前停下,逡视的目光从那漂亮的飞仙髻移到那美丽精致的花环上,再缓缓向下移至那光洁白皙的额头,移到那小巧挺翘的笔尖,那晶莹润泽却因紧张而微抿的唇瓣,最后移上那微垂的精致眉眼,缓缓俯了下/身,盯着她的水润的眸子,低声问道:“最近可还适应?”
那人陡然靠近跟前的那张脸,令苏倾浑身汗毛倒竖,下一刻便本能的仓皇起身,踉跄的连连倒退数步。
宋毅面无表情的直起了身体,紧抿着唇角就这么一言不发的盯视着面前的苏倾,一张脸愈发冷的吓人。
苏倾回过神后也知刚才反应过大。虽说她是出于本能的厌恶于他,可在最后撕破脸之前,她也不想彻底激怒他,遂强压下了心底的惧意,蠕动了唇瓣轻声道:“回爷的话,最近一切安好,劳烦爷挂心。”
宋毅的目光从她那张惊吓到苍白的脸庞,缓缓移到那死死抓着椅背略显轻颤的素手,那女人周身传达给他的信息无一不是惊惧、恐慌与抗拒,令他不得不怀疑,这些日子来的怀柔策略当真是一丝效果全无?
本来前几日刚送别了二弟去蜀地赴任,一番离愁别绪下来,他心情就欠佳的很,偏得今个听闻偏院那两个不安分的女人来此寻事,本意特地回来给她做主,却不料见了面话没出口一两句,她却避他如蛇蝎,这让他不佳的心情更坏上了一层楼。胸间郁气难解,他不由得吐口浊气,抬手去送领间的盘扣,却不期然见她愈发惊惧发抖似乎想要夺路而逃的模样,心头的燥火郁气简直要突破胸口!
苏倾一见宋毅抬手解衣裳盘扣的动作,反射性的就想到了那一夜,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抓着椅背的手也骨节泛白,肉眼可见的抖得厉害。尤其是他此刻的脸色愈发的下沉与骇厉,让人见了,心头更是颤栗不止。
宋毅闭眸吐口浊气,下一刻倏地睁眼,目露寒光逼视苏倾:“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