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他这样想的瞬间,只听身后传来一声,“段王爷,久等了。”
独孤傅皱眉抽剑转身,三尺二寸长的惊鲵剑正架在了那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的脖颈上。独孤傅这才看到那人的样貌,竟是一位白衣僧人。即使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那白衣僧人脸色却波澜不惊。反倒看向了独孤傅,上下打量一番,点头只说了两个字。
“不错。”
不错。独孤傅不知道这僧人究竟是什么来历,不过这两个字的评价,他不喜欢。很不喜欢。他双眼微眯,只要动一下手中的剑,这白衣僧人便可人头落地。但是段琳琅却开口说道:“龚武阳,你好大的胆子啊。居然让本王等你?”
那名唤龚武阳的白衣僧人笑而迈步,丝毫没有在意独孤傅手中惊鲵剑的意思。独孤傅收剑回鞘,转身时那白衣僧人便已然坐在了另一张摇椅里。独孤傅看着那僧人的背影,仔细回想着“龚武阳”这个名字。直到看见那白衣僧人空空的左袖,独孤傅才终于想起了这人是谁。
白衣僧人坐下,用一只右手为段琳琅斟酒,又给自己满上,边说道:“段王爷,贫僧在路上遇到了些小麻烦,所以耽搁了些时辰,贫僧自罚一杯,还请王爷莫要怪罪。”
酒肉本是佛门大忌,但是这白衣僧人不仅没有任何忌讳,反倒自己先端起了酒杯,自罚一杯。段琳琅对白衣僧人的话好像是听了个笑话一样嗤笑一声道:“你龚武阳所说的小麻烦?呵呵,没丢了性命,对你来说都是小麻烦。”
段琳琅放下喝完了酒的杯子,龚武阳没有动手,反倒是段琳琅为他斟酒。龚武阳眯眼惬意的笑着说道:“本就如此。只要不丢了性命,什么事是过不去的事?只要是能过得去事,那不都是小事吗。天下难道还有比起丢了性命还要大的大事吗?”
看他那副模样,哪里像是佛门子弟。段琳琅撇了撇嘴说道:“武夫出身毕竟还是武夫出身,就算你离开了朝廷,出了家,入了佛门,整天吃斋念经。还是改不了你这不讨喜的性子。”
龚武阳却开口大笑道:“哈哈哈哈,讨不讨喜又有什么关系。贫僧活着又不是为了别人而活,人生不过百年,为了别人活,我什么时候为自己活?贫僧又不像王爷那样,身上挑起的实在是太多,我都替你喘不过气来。”
段琳琅斜眼看向龚武阳,冷笑一声,一脸嫌弃说道:“你要不走,我至于隔三差五的就被陛下叫过来?”
龚武阳却摆手说道:“王爷话不能这么说,就算贫僧现在还在那朝堂上,难道贫僧帮你美言几句,那司马仲奎就不会在陛下面前损你了?再说了,我看这次陛下找你来啊,可不是让你去乾阳殿站着睡觉去的。贫僧估摸着,多半和你那大儿子的婚事有关。”
段琳琅却笑着端起了酒杯,喝下杯中酒看向龚武阳一脸奸猾的说道:“犬子生性好动,对江湖世事充满好奇,现已随一老仆一瘦马东游而去了~”
龚武阳愣了愣,旋即嘴角微扬,最后笑出声来,拍腿笑道:“好啊好啊!好一个东游而去!段琳琅,可真有你的啊。说吧,这回是不是又是望湖阁的老怪物给你出的主意?”
段琳琅却只是笑着,倒酒喝酒,不做回应。但他就算不说,龚武阳也完全明白了。他不说,他也不说。两人之间沉默许久,龚武阳才又开了口道:“斩草需除根,陛下他似乎有些太在乎这句话。先皇仁慈,这才没有动手,我想陛下他,差不多是想要连根拔起喽。”
段琳琅敲了敲桌子,闭眼又睁眼,看向龚武阳说道:“西蜀的草,多了去了。就怕陛下他,拔不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