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老爷叫岑杞。”
李鹤身形一震,霍然瞪大了眼睛,问道:“岑杞?是那个在郡衙里给郡守大人做管家的岑杞吗?”
“是他。”
刚一说完,不知道是流血过多,还是过于惊恐,牛二竟然头一歪,晕了过去。
猴子又端来一盆水,浇醒了牛二。
李鹤蹲在牛二面前,紧紧地盯着牛二那张因为痛苦显得有点变形的脸,厉声说道:“你可想知道跟我撒谎的后果?”
牛二又哭了,眼泪合着鼻涕、口水,“哗哗”地流。
“祖宗吔,牛二就是长了八个脑袋也不敢撒这个谎啊,牛二还想活命啊。”
李鹤点点头,又问道:“你可知道,那岑杞让你俩来我李府,想探听什么?”
“刚开始没啥目的,老爷也没给我们布置任务,只说让我们各院偷着听听,看能不能打听点有用的东西。”牛二抽抽噎噎地说道:“后来我俩无意间听到那院里两个女子的说话,什么大楚、寿郢之类,还有什么大将军之类的话,我们回去一说,老爷来了兴趣,硬逼着我们又来了两回,因为再也没有打听到有用的东西,老爷便又逼着我们把那女子绑了回去审一审。”
说到这,牛二突然狂躁起来,瞪着通红的眼珠子,冲着身旁那人吼道:“老子说了不能来,胡大你个狗日的偏要逞能,非说没事,这下好了吧?就你那两把刷子,别人不知道,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来来回回这么多趟,早他娘的暴露了!你他娘的就会跟老子吼,现在咋不嘴硬了?狗日的,害死老子,你能落到好么?”
旁边那位叫胡大的,神情委顿,一言不发。
“行了!别叫了,好好想一想,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李鹤厉声止住了牛二的怒吼。
“没了,牛二指天发誓,我们只知道这些了。好汉祖宗,你是牛二的亲祖宗,牛二不想死啊,牛二家里还有八十岁老娘,牛二得活着,求祖宗饶了牛二这条狗命,牛二今后再也不敢了。”
李鹤点点头,看得出来,这牛二的求生欲异乎寻常的强烈,这样的人,是不敢撒一点谎的。
李鹤转身,蹲在低着头,神态萎靡的胡大面前,用刀鞘挑起胡大的下巴,胡大呆呆地看着李鹤,眼神里除了无尽的恐惧,哪里还有半分戾气。
李鹤淡淡一笑,说道:“你叫胡大吧,你知不知道,胆大、逞能,也许不是坏事,但是,没有本事却胡乱逞强,后果就很严重了,那样会折寿的。这些道理,你师父难道就没交给你吗?”
“你们俩受人胁迫,我原本也不怪你们,但你不该威胁牛二的。你知不知道,像牛二这样的人,胆子虽小,却能活得很久很久,而你,却无端地将自己的性命葬送了。”
胡大一听这话,目眦尽裂,瞪着一双大眼睛,拼命地挣扎着,嘴里发出一阵阵“唔哩哇啦”的声响。
李鹤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柴房。
经过项智的小院门口时,李鹤看见院门开着,屋里点起了蜡烛,想了想,抬腿走进院子。
站在卧室虚掩的门口,李鹤犹豫了,正准备返身离去,屋里项智的声音响起。
“是李鹤吗?门没栓,进来吧。”
李鹤轻轻地推开门,见项智笑意盈盈地坐在烛光下,塌上,念儿和衣而卧,睡的正香。
“都结束了吗?”
李鹤点点头,说道:“嗯,都结束了。”
“可问出这些都是什么人?缘何高来高去,鬼鬼祟祟?”
项智因为才从塌上爬起来,云鬓散乱,脸上两抹诱人的腮红,烛光的映照下,眼波流转,风情万种。
李鹤看着看着,心中陡然升起促狭之心,“呵呵”笑着说道:“两个cǎi_huā大盗而已,昨夜见小姐警惕,没敢动手。无奈小姐天姿国色,让两个蟊贼心痒难熬,实在受不住诱惑,便色胆包天,今晚又冒险前来,不幸被捉。等天一亮,送交官府便是,小姐无需担心。”
项智一听,便知道李鹤在逗她,“格格”笑着问道:“果真如此?”
“果真如此!”李鹤郑重地点着头。
项智斜睨着李鹤,笑吟吟地说道:“李鹤啊,我发现自你成婚,这张嘴怎么也变得油腻了呢?该不是通晓人伦之后,食髓而难忘其味了吧。”
项智媚人的体态,娇憨的语气,让李鹤心笙摇动,他赶紧屏息凝神,尴尬地笑着,低着头,不再说话了。
项智也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李鹤,渐渐地,柔情万种的眼神里,盛满了无限的凄婉和哀怜。
项智伸出葱葱十指,颤抖着轻抚李鹤的面庞,轻轻说道:“李鹤,天就快亮了,你也劳累了一夜,回去安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