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一看李义满脸悲愤,连忙说道:“老哥一片丹心,苍天可鉴!他芈氏既然不需要,咱们只有弃之而去。身逢乱世,解救天下苍生的事情,还是留给那些有本事的人去做吧。”
“老哥哥无需想太多,咱们本就是商贾人家,比不得那些世代为官的人。既然咱们转了一圈,又回归商贾,我看这样挺好。往后,老哥还是好好地保重身体,等着含饴弄孙即可。”
说完,眼风一扫李鹤。
一旁的芸娘自然明白父亲话里的含义,粉面通红,微微侧过身子,掩饰一下心中的羞怯。
李鹤心中有事,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些异样。踌躇再三,李鹤还是艰难地说道:“孩儿还有一事,要禀明父亲。”
李义看着李鹤,等着他说话。
“孩儿把王妃救出来了。”李鹤轻声说道。
“王妃?哪个王妃?”李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李鹤看了看父亲,说道:“哀王妃,就是大将军项燕的女儿项智。”
李义惊愕地看着李鹤,半晌,才轻轻问道:“你怎么会想起来去营救她?”
“因为我对项伯有过承诺。”
李鹤便将当年项伯临行所托,以及自己这次如何骗出项智的过程说了一遍。
李义听完,半天不说话,脸上阴晴不定,目光闪烁。
许久,李义长出一口气,说道:“救人一命,胜过万千善行,更何况你跟那王妃之间,当年还有过一段善缘,人家也曾施救于你,这不为过。问题是,鹤儿,这王妃身份敏感,一旦消息走漏出去,后患无穷啊。”
“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多不多?”李义问道。
“不多,除了石三、占越,猴子,其他人都不清楚项智的身份。”
李义点点头,说道:“那就好。鹤儿,为父有此一问,倒不是怕事。你想过没有,那女子一个故王妃的身份,足以让很多好事之人,生起不轨之心。万一有个闪失,咱们都无法交代啊,王妃在宫里遇害,与在咱们手上出事,其含义有着天壤之别啊。”
“孩儿明白!”
李鹤低着头,闷声回答。其实这些问题,李鹤都想过,但他不在乎,项智是自己多年的朋友,又救过自己,让李鹤见死不救,他绝对做不到。
李鹤救项智,真正意义上来说,还真的跟项伯没有太大的关系,那只不过是他信手拈来的一个借口而已。
李义又想了想,说道:“既然来了,老夫就去看看她,虽然是故王妃,但李义却绝非那种眼皮子浅的人。唉!若非王权威隆,这女子与我李氏,又何尝不是一段亲缘啊。”
李义下了坐塌,方圆拱了拱手,说道:“老哥哥,我就不过去了,以免徒添聒噪,扰人清净,需要方圆做什么,尽管直言。”
李义点点头,说道:“你说得对,你们不见面也好。”
李义刚走几步,又回过头来,对方圆说道:“亲家,鹤儿既已归来,我想明天便借宝地一用,为我那亡兄设祭,后天,我李氏所有人等,都将启程去往黔中。”
方圆脸色一变,说道:“设祭之事,不劳老哥挂牵,我会安排人去准备。只是,方圆不知老哥哥缘何如此急着走呢?方圆好不容易盼来了老哥,机会难得,总是希望老哥在我这里多盘桓几日啊。”
李义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原来我也是这么想的,既然来了,就在你这里多住一些时日,你我兄弟,多亲多近。但现在横生枝节,不走不行了,须知夜长梦多啊。”
项智下了马车,就被丫鬟引着,来到后宅一个清净雅致的小院,沐浴更衣完毕,又吃了点东西,正和念儿说着话,李鹤领着李义走了进来。
项智连忙站起身,她虽然不认识李义,但看到李鹤的举止神情,也就什么都明白了。
李义双手作揖,深深一躬,口里念道:“李义见过王妃。”
项智盈盈一拜,说道:“老伯无需如此,项智不敢当。王妃一说,经此巨变,已然不复存在,往后,还是请老伯直呼项智的名字为好。”
李义“呵呵”一笑,说道:“王妃既然不喜,那以后李义就称呼一声小姐吧,这样也能方便保密。”
“如此最好。”项智点头称是。
“小姐千金之躯,来到我李氏暂住,本是我李氏的荣光,无奈眼下情况特殊,局势尚不能说完全脱险,慢待之处,还请小姐担待。”
项智苦笑着说道:“老伯客气了,项智此来,恐怕就不是老伯说的暂住了,许是一年,许是十年,也可能便是一生了。老伯不嫌项智叨扰累赘,项智已然万分感激,再如此客气,项智就真的住不下去了。”
李义点头说道:“既蒙小姐不嫌弃,李义也就不跟小姐客套了。小姐愿意跟随我李氏去往黔中,老夫心内感激不尽,李氏虽然落魄,但生活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小姐不必挂怀。”
“此去黔中,千里迢迢,思乡之情在所难免,但小姐也不必过于伤感,俗话说,两座山不得见面,两个人却还是有缘再会的。假以时日,天下太平了,老夫当亲自送小姐返乡,当面向大将军请不告之罪。”
项智眼眶微红,盈盈下拜,说道:“多谢老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