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园越说越激动,语气也越来越激昂。
熊悍不住地点头。
“李园早就分析过,说这话的,无非就是两类人。一类人,认为李园一步登天,对王上信任李园心存嫉妒的,这类人虽然可恶,但李园尚能理解,毕竟祈求富贵而不得,不平之心人皆有之。”
“还有一类人,就是对王上之位心怀不轨的,觊觎王座而不得,便肆意造谣中伤,这类人,其心可诛啊!王上。”
“所以,李园一再提醒王上注意这类人,可无奈王上一直心存仁慈,不忍下手,李园担心,王上终究会养虎成患呐。”
熊悍微微地点点头,说道:“舅父之言,熊悍相信!今日得舅父拨开心中的乌云,熊悍的心里敞亮了许多。”
熊悍侧身,注视着李园,轻轻一笑,说道:“舅父可知,正是因为熊悍不信这些流言蜚语,才没有听你的意见,痛下杀手,日后,熊悍见着先王,心里也就没有任何的惭愧了。”
“可是……”
李园还想说点什么,熊悍摆了摆手,说道:“舅父的意思,熊悍明白。熊悍感激舅父对我大楚一腔忠勇。可是,舅父不知,身为君上,凡事有可为,亦有可不为。”
熊悍微微动了动,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继续说道:“想当年,熊悍即位,局面难道不凶险?继位之后,面对国力日益孱弱,内忧外患,治政难道不艰难?在舅父尽心辅佐之下,熊悍不是也过来了嘛。”
“所以啊,王座虽好,不坐上去,难以体味其中的酸甜苦辣啊,想坐稳了,自己没有本事,全指望别人扶着,那是万万不成的。”
“熊犹性格懦弱,寡人虽三番五次的训诫,不但没见多少起色,反而使他对我这个兄长渐生疏离。看来这终归是他的天性,难以改变了。若有一日熊悍不在了,舅父可能要花更多的精力辅佐于他。你和项燕,一文一武,熊悍还是放心的。”
“你是舅父,自不必说,项燕那里,我会给他交待的。”
可能是说多了话的缘故,熊悍一时有些气喘,瘦弱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
待喘匀了气息,熊悍又问道:“负刍那里最近怎样了?”
“最近,我又加派了一些人手,对他的府邸进行了严密的监视,感觉比前段消停了不少,可能王上对他的训诫,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熊悍轻轻地笑了笑,说道:“负刍自小便怕我,我的话他还是听的进去的。呵呵,其实他那点心思,也就是他自己以为很隐秘,却不知早已弄得满城风雨,天下人都知道,这就是我说他成不了事的原因。”
“负刍身上的戾气太重,格局狭隘,他若登上大位,绝非大楚之福啊,唉!我就不明白了,安心做个太平王爷,有什么不好,何苦非得弄得兄弟反目,血溅宫廷呢?”
熊悍又换了个姿势,仰面躺着,眼睛直直地盯着高高的宫殿大梁,一动不动。
“李义现在怎样?”
熊悍突然问道。
李园眼皮一跳,虽然李义在名分上和熊悍的母后属于叔伯姊弟,也就是熊悍的堂舅父,但不知何故,熊悍在李园的面前,很少提到李义。特别是李义回朝担任左史,按理说李义应该日日不离熊悍左右,以备咨询,但事实恰恰相反,熊悍很少召见李义。
“还是老样子,地方任职久了,难免眼界有限,好在他正在慢慢适应。”
李园谨慎地选择着措辞。
“呵呵。”熊悍一笑,仍然一动不动地看着屋顶,说道:“按理他也是寡人的舅父,应该常亲常近,但李义性格过于端方,不似舅父你长袖善舞,调来朝中任职,也是难为他了。另外,寡人觉得,李义可能是经商久了,身上的功利色彩重了点,这个方面,舅父以后多提醒提醒他。”
李园点头称是。
“听说他有个儿子不错?”
熊悍又问道。
“是很不错,难得这孩子,年纪轻轻便有勇有谋,假以时日,多加历练的话,当可一用。”
熊悍微微点点头,说道:“本来我早就想召他进宫,当面考校一下,如果真是块材料,要早点用起来,可无奈我这身子骨,唉!力不从心啊。”
李园双手一拱,说道:“李园代李义一家感激王上提携,王上不必挂怀,等王上的身体好转,李园便带那小子进宫,让王上看一看。”
熊悍点点头,说道:“如果熊悍不成了,舅父记得以后在这些族人中,选拔一些有一定能力的,择其一二多加提携,毕竟是我母后一族的骨血,总好过其他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