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呵呵”笑着,催促着李鹤快喝。
李鹤端起碗,喝上一口,细细地品着,味道果然鲜美,名不虚传。
这个时代,虽然烹制方法简单,佐料单一,没有更多的调味品,但胜在食材纯净新鲜,食物反而平添了一种原生态的美。
看着李鹤大口喝完了碗里的鱼汤,芸娘抿嘴一笑,又拿起一只锃亮的小铜勺,从身旁一个硕大的圆肚陶壶里,舀了两碗酒,分别端给了两人。
李鹤一接过酒碗,一股的酒香迎面而来,他疑惑地看了看方圆,方圆笑着,没说话,只是抬了抬手。
李鹤贴着碗边,嘬了一口,抿了抿,咽下。
一股火辣,顺着嗓子往下,直入肺腑,少顷,一股热流从丹田升起,直贯全身的每一处毛孔。
“好酒!”
李鹤不由得大赞。
这确实是好酒,自来到这个时代,李鹤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能称之为酒的酒。
楚地产酒不假,但多产清酒,清酒虽然也是小米酿制,但因为缺少高温蒸馏,水分较重,所产清酒,在李鹤看来,清则清矣,但却寡淡至极,至多只能算是果酒一类。
“呵呵,贤侄果然懂酒,放在一般人,就只知道火辣一味了,哪里还分得出好坏来?”方圆笑着说道:“喝到此酒,就不能不提我的一位多年老友了,来来来,咱们边吃边聊。”
芸娘又给两人各盛了一碗热腾腾的羊肉羹。
方圆喝了口肉羹,说道:“这位朋友,是我的一位忘年交,大我十余岁,东越人氏,姓吴名白,早年曾经官至越国水军舟帅。”
“我与吴帅结识,源于我的一次历险。那时我还年轻,舵主还是家父。有一次我带的船队,在湖口遭遇匪祸,眼看着形势岌岌可危,恰逢吴帅带着水军从这路过,吴帅并没有因为我是楚人,楚越两家曾有灭国之恨就置之不理,而是仗义出手,救下了我们。从这以后,一来二去,我俩就成了朋友。”
“吴帅一家,累代从军,到了他这,早年却是个文官,中年以后因为不耐朝中相互倾轧,便投身水师,积功而至舟帅,又因与上司龃龉,愤而离开,开始周游列国,寻求出路。但无奈命途多舛,总是不能如愿。“
“吴帅一生,虽然坎坷,但游遍列国,却让他较之一般常人,有着不一样的心胸和视野;文武兼济,又让他在看待诸侯各国的长短优劣方面,更比别人广博且深厚。吴帅于我,既是兄长,更是先生。”
“吴帅一生,未曾婚配,没有子女。前月,他来探望我,打算在我这盘桓几日,便返回东越家乡,靠着几个族侄,了却残生。因为你的来信,我便动了念头,留下他来,先帮着你训练风雷营。”
李鹤心内大喜,连连称谢。
“不过,贤侄,如果单单只是训练这些娃娃,那可就太委屈吴帅的大才了,带着这些娃娃练习水战的人,我天地舵比比皆是,我这么说,不过是个借口耳。”
方圆低低的声音说道:“贤侄,拜他为师!将此人留在你的身边,将来会有大用,相信我的眼光,这是位大才。”
李鹤一听,竟有这等好事,方圆的眼光,他是不会怀疑的,但既然是人才,备不齐人家还不一定看得上自己呢。
他急切地问道:“叔父,能者为师,这本没有什么。如此贤人,我既有缘遇到,焉能错过,只是举凡大才,总难免恃才傲物,吴帅能不能看得上我,犹未可知啊。”
“总不至于拿钱堆他吧?只要他开口。”一边说着,李鹤一边看着方圆,挠了挠头,说道:“这办法行不通,一定行不通。”
芸娘“噗嗤”一乐,方圆也“呵呵”笑着摆手“不可!不可!”
方圆神秘一笑,低声说道:“你别急,我有办法。这位吴帅,一生嗜酒如命,近几年,更是到了饭可以不吃,酒不能不喝的地步,一日无酒,便像要了老命一般,浑身无力,涕泪横流。”
方圆朝李鹤面前的酒碗努了努嘴:“这酒咋样?”
李鹤一下子便明白了,“嘿嘿”笑着说:“毫无疑问,这是好酒!”
“好酒?”方圆微微一晒,说道:“岂止是一个好字就能说清楚我这酒的妙处。我敢说除了我这儿,普天之下,再没有一个地方能寻到此等妙物,是也不是?吴大帅。”
李鹤未及反应,却听到门口一阵朗声大笑:“好你个方圆,如此好酒,不叫上我,你们翁婿躲在这里偷喝,难道这便是君子所为?难道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如果不是我老吴终日浸淫酒缸,练就了一身闻香寻酒的本领,还真被你骗过去了,哈哈!”
声到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