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谷川怀着极为复杂的心情回到了东京。
他知道,他手里拿着的这一个包裹和一封信,可能是一个能够让他获得火箭般晋升的机会,也有可能是一颗会将他炸得粉身碎骨的炸弹。
这就像赌硬币,只有正反两面,几乎没有别的可能。
那么,他能够违背谭振华的命令,不将这些东西交给社长阁下吗?
那当然可以,不过谭振华也说的非常清楚,如果那样的话,他会“拜托”别人来做这件事。
那样的话,他所面临的结局也许更加难以预测,但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将丧失一个机会。
一个天堂与地狱的大门同时对他敞开的机会。
至于到底是升入天堂还是坠入地狱,则完全取决于佐波正一社长看到了这两样东西之后的反应和决定。
咬了咬牙,熊孤川再次做出了决定,一如当年他横下一条心,申请去苏俄那次一样。
成功,总是会垂青敢于下赌注的人。
至于如何把这两样东西送到社长阁下面前么,他也有了计划。
既然是赌命,那就赌得彻底一点吧!
……
“先生,先生,社长先生正在开会,您现在不能进去……”
东京港区芝浦一丁目1番1号,东芝大厦最顶层。
熊谷川横下了一条心,根本不管在他身后一边气喘吁吁地小跑,一边喊着试图制止他鲁莽的行为的秘书小姐,一头闯进了社长办公室,也根本没顾忌屋内正在进行会议的几名公司最高层领导投来的诧异困惑目光,直接将那个包裹和那封信放到了佐波正一的面前,沉声说道“社长先生,我是商社部的熊谷川,这些东西我觉得您应该立刻看一下,我个人认为,这比您现在正在召开的会议要重要得多。”
佐波正一显然也很吃惊,他成为东芝公司的社长已经三年多了,但今天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不过,他还是很快恢复了镇定,摆摆手,制止了有人想要呵斥这位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的举动,走回到了桌边,拿起了那封信正要拆开——却听见那位自称商社部的熊谷川又喊道“社长先生,我建议您先看那个包裹里的东西。”
他犹豫了一下,不过在经过了简单的思考后,还是听从了这个建议,拿起了那个包裹,打开,开始浏览那些文件、照片。
屋内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他,但是,这位已经年过6旬的老人表出了非同一般的镇定,他的脸上古今无波,仿佛看的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文件,只是,手上那越来越急促的翻动动作还是出卖了他的内心。
他很快翻阅完了面前的资料,却没有再急着去拆那封信了,而是双目微闭,静静地思考了片刻才重新睁开了眼,缓缓地说道“先散会,熊谷川是吗?你留一下。”
屋内的其余众人很快起身,带着怀疑的目光审视了熊谷川一番,陆续离去,等到他们都走了,房门也被赶来的秘书小姐紧紧关闭之后,佐波正一才又开口道“说说吧,是怎么回事,你都知道些什么?”
熊谷川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了讲述,从他就任东芝商社驻莫斯科代表处负责人开始,毫无隐瞒地将整个机床交易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在社长面前,他觉得没有任何隐瞒的必要,而且他也相信,社长阁下应该是知道这些事的。
在他讲述的过程中,佐波正一只是静静地听着,既没有询问,也没有任何动作,就连静坐的姿势都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等他说完了事件的经过之后,又沉默了好一会才指了指桌上那堆资料问道“那这些东西又是怎么回事?你想敲诈公司么?”
熊谷川的额头顿时渗出了一滴冷汗,连忙否认道“不,不是,社长阁下,这些东西,是一位名叫谭振华的华夏人交给我的。”
“华夏人?”
古井无波的面容上终于皱起了眉头,他问道“怎么回事?”
这又是一个长长的故事,熊谷川再次开始讲述,从他两年前一时兴起,走了一趟华夏广南、逛了一趟广交会、参加了一场新品发布会开始说起,一直说到了昨天与谭振华在香江的见面和谈话,以及,他交待的那句话“其实,我只是想和东芝公司建立一个小小的战略同盟。”
佐波正一静静地听完了熊谷川略显冗长的讲述之后,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沉默,他不说话,熊谷川也不敢再说话,而是学着社长的样子低下了头,只是不时偷眼看向佐波正一,那样子像极了一名正等待宣判的被告。
“熊谷君,你有没有看过这封信?”佐波正一终于再次开口了,他拿起了那封密封完好的信冲着熊谷川扬了扬,轻声问道。
熊谷川顿时感觉自己浑身一松,他从社长对他称呼的变化里,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
“没有,社长先生,这是谭振华先生让我交给您的信件,我不敢拆。”他老老实实地答道。
佐波正一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而是拿过了桌上的一柄裁纸刀,开始小心地拆那个信封,他的动作很慢,很仔细,而且熊谷川发现,那双手上的动作也很稳定。
“真不愧是社长大人,这份定力果然非同一般。”他想着,看着佐波正一拿出了信封里面的东西。
只有一张薄薄的信笺。
信笺上的内容显然不长,佐波正一只用了极短的时间就读完了它,随即将自己的身体靠在椅背上开始闭目沉思。
熊谷川觉得自己的使命已经告一段落,赌注已经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