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振邦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控制住自己失态的情绪,干咽了一口唾沫,艰难地开口道:“赵副局长,咱们能不开玩笑么?那个地方,也是能租的?”
赵泉正色说道:“齐副厅长,您看我像是来开玩笑的吗?喏,这是我们市里给开的介绍信,上面写着呢!”说罢,赵泉将一直随身携带的闻州市政府开具的介绍信递给了齐振邦。
齐振邦接过一看,只见上面白纸黑字大红抬头写的明明白白:
广南市政府:
兹介绍我司轻工局赵泉副局长同志至贵处联系借用市人民大会堂用于接待外宾客商一事,望予以批准为谢。所需一切费用由我市代表团承担。
下面盖着闻州市的鲜红大印,显然不是假货,而且想来也没人敢伪造这东西,谁也不会没事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对不?
齐振邦拿着这份介绍信翻来覆去看了足有半小时,直到把每一个字都能背出来了才抬起眼看向一直不动声色笑咛咛望着他的赵泉和谭振华二人,沙哑着嗓子开口问道:“你们这是来真的?”
赵泉和谭振华一起点头。
四月的广南已经有了些微的夏意,齐振邦感觉自己浑身燥热,不由得将胸口的的确良衬衫扣子又解开了一个,接着掏出手绢擦了擦已经汗津津的额头,这才想好了说辞:
“赵副局长,你们的来意我知道了,可是那个地方毕竟是人民大会堂,是开重要会议才能用的地方,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市里出面,帮你们借用一个大点的会议礼堂,对了,就你们上次用过的那个广南大学礼堂就不错,你看怎么样?”
赵泉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说到:“不行,我们就要人民大会堂。”
齐振邦也有点生气了,心说这里可是广南,不是你那穷乡僻壤的闻州,更轮不到你一个轻工局的小小副局长在我这副厅长面前撒野,正想一口回绝算了,谁知道那个一直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年轻小伙却抢先开口说道:“齐局长,我想向您请教一个问题。”
齐振邦微一愣神,他本以为这位就是赵局长带了来见见世面兼职跑腿的刚工作的小年轻,谁知道在这种场合这位竟然还敢开口发言,不过他也没在意,只当年轻人不懂官场规矩,随口答道:“哦,请问。”
“我想请问齐厅长,这个礼堂,为什么要叫做“人民大会堂”?
“这个么,自然是因为这里是人民开会用的地方。”齐振邦不假思索地答道。
“那,您看看我们是不是人民的一员?”谭振华问道。
齐振邦微微一窒,然后无奈地回答道:“那自然是算的,不过……”
谭振华抢着说到:“我们也是人民的一份子,现在请求使用下广南市的人民大会堂,接待来自全世界各地支援我们华夏建设,为我们带来宝贵外汇的外宾,我想,大多数的广南人民都会同意支持的吧?别说是广南市的人民大会堂,就算是全国人民大会堂,不开会的时候还允许老百姓进去参观呢,更何况,”
他顿了顿,故意加重了语气:“更何况我们代表团准备为此支付十万的费用,美金!”
齐振邦刚准备出言反驳,突然听清了谭振华最后的几个字,一下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十万,还是美金,这可是笔巨款,就这么从这年轻人口中轻飘飘说了出来,让他感觉到一丝丝的不真实,不由得诧异问道:“你说的,是十万美金?”
谭振华点了点头道:“不错,我说的,就是十万美金!”
齐振邦倒抽一口凉气,心中顿时转开了无数的念头。
这个看起来年轻得过份的小伙子,口气竟如此之大!这可是十万美金的巨款,他居然说得轻描淡写,而一边的赵泉赵副局长却似乎觉得理所当然。
那这年轻人什么来头?
可疑啊可疑,太可疑了!
这年头,谁家的半大孩子就能做这么大的主了?难道是什么高官显贵或者海外巨富的后代?刚才互相介绍的时候,只是听说了他姓谭,可自己的记忆里,没听说上面有哪位实权人物姓谭啊?
难道是自己孤陋寡闻了?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当儿,深谙官场之道的赵泉却已经看出了他的心中所思,咳嗽了一声说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谭先生,是香江华青集团的董事长,他在我们闻州有大笔的投资,去年风靡广交会的迷你风扇,就是出自他的手笔。”
齐振邦顿时就“哦”了。
难怪此人有如此大的气魄。去年秋交会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那个在广南大学举行的什么“产品发布会”可以说是上届广交会上爆出的最大新闻,其行事之新颖,盛况之空前,收获之巨大,不敢说后无来者,至少也是前无古人。
此事虽然未能见诸本地报端,但不管是亲历者的街谈巷议还是境外媒体上的添油加醋,都一时传的沸沸扬扬。
而且,齐振邦还隐约听说此事竟然惊动过大长老,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广南市为此特地组织了一部分公安的力量进行了一番调查那可是非常确切的消息,不过,最后好像不了了之。
当时他就觉得此事一定有什么了不得的背景,没想到幕后的导演今天居然到了自己的眼前。看他的年龄,肯定没有超过二十岁,能在如此年纪就有如此胸襟气度,做出此等事业,其身后若没有一个强力的家族支撑,打死他齐振邦也不相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