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子里转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汇合了一同前来,站在营地外面等候的两名战士,一起离开。
直到他走远,昆撒才疑惑地问张书荃:“老张,你这是怎么回事?开始喊不行的是你,现在答应得那么爽快的也是你,怎么突然转了念头?当真是被他们提出的条件打动了?”
张书荃神情凝重地掏出了那张参谋递来的报告交给昆撒:“你看看吧,这才是我答应他们的真正原因,今天正好是个机会,还逼得他们签了城下之盟,要是再晚几天,被他们得了这个消息,恐怕他们就不会提出这样的条件了。
虽然前几次类似的情况下傣国也没有真拿我们怎么样,但毕竟那是一个国家的正规军,我们也不能不全力应对,否则如果对方突然发难,我们也要吃亏。不安定好鲍启俠的队伍,我们可能腹背受敌,那样压力就太大了。”
昆撒接过文件一看,上面只写着一行字:差颂急报,傣政府已决定发动春季攻势,目标:满星叠。
昆撒看完文件,脸上刹那褪去了血色,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差颂,是他收买的一个傣国政府官员,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清迈议员,但是家里有些军方的关系,消息相当灵通,他既然这么着急传来情报,想必是听说了什么。
他昆撒虽然兵强马壮装备精良,跟傣国的部队也交手过几次,双方并没有分出什么胜负,往往打到一半,人家就主动退兵,明显没有使出全力。但是每次跟傣国政府开片前,他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发虚,那可是正规军。
不过,按说自己跟傣国政府一向有默契,自己盘踞在此,帮傣国挡住了缅共东进的路线,傣国默许自己走私武器贩卖鸦片,这些年都相安无事,怎么最近会经常派兵来攻?
以往虽然打得都是装装样子,但要万一人家来次真的呢?难道,傣国政府对自己这支武装的态度已经产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不成?
他望向自己一向倚重的军师智囊张书荃。
张书荃知道昆撒心中所想,长叹一声道:“其实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料到那么快罢了。自缅共前几年与缅军大战几场而南下未遂,便渐渐失了锐气,而且我听说华夏也断绝了给他们的援助,他们现在的日子相当不好过,勉强守着原先的地盘自保而已,你看他们派来金三角这支队伍的人数和装备就能知道。
敌人既然失去了进攻的能力,那还要看门的狗做什么?况且,这些年我们闹得也实在厉害了点,他们毕竟是个国家,脸面还是要的。”
昆撒闻言默然,是啊,傣国之所以默许甚至纵容自己,不就是要他帮他们守着西边的门户么?现在威胁基本解除,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不趁机铲除自己,难道还一直留着,让全世界戳他们的脊梁骨吗?
但是,自己的筹码,从来就不是什么傣国政府啊!
他“嘿嘿”一声冷笑,既然他们如此薄情寡义,那么,也就不要怪自己翻脸无情,就让那些老爷兵,尝尝我昆撒将军的厉害,就当这是我这“掸帮共和国”的立国第一战好了。
想到此处,他奋然而起,一拉张书荃,“老张,咱们走,去作战室好好合计合计,看这仗要怎么打,另外,再给那边去个消息,就说我要紧急订购一批武器弹药,我倒要看看,傣国的那帮弱鸡,怎么来给我们千里送人头!”
张书荃阴阴一笑道:“也是时候给他们点教训了,不把他们打疼,他还当真以为我们是任人欺负的软柿子!”
说罢,两人哈哈大笑,把臂出门而去。
可惜,无论是昆撒还是张书荃,做梦都不会想到,他们真正的对手,其实并不是傣国政府,而是一个远在几千里之外的少年。
谭振华在闻州的那一天里苦思冥想,绝不仅仅是提出了“平缅五策”,也不仅仅是帮助谢力理清了兵制,更不仅仅是要到了武器装备,他临走之前,塞给谢力的那一叠紙里,还写满了可能出现的情况以及应对的策略。
所以,才有了鲍启祥的滔滔不绝,也有了傣国的这次突然行动。
连对手是谁都没有搞清,昆撒和张书荃当然注定了失败的命运,当然这一次他们也许还能侥幸逃脱,但是一张他们没有任何感知的大网,已经悄悄罩向他们的头顶,他们能做的,最多不过是在这网内多挣扎几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