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儿还以为漂亮哥哥选择了自己,遂开心的蹦跶了起来,“耶耶耶!”
半晌,红坟嗤哼一声松开手,啐道:“切,你个恋童癖!”说罢,愤懑地举起酒坛子又是一顿“吨吨吨”。
少年人失笑地摇了摇头,就知道会这样……索性便陪着桃儿玩耍去了。
在场的明白人也只有裘三乌一个,然而又如何呢?也不怪这红姑娘迟钝,少年郎自己就没正大光明的勇气,只听他叹了一声,也跟着一起“吨吨吨”了起来。
入冬的风有些凉,到了夜里纺织娘的萎靡不振的声调预示着秋季的的离去,月亮挂在屋檐上。
“呕——”
“哗啦啦——”
“咳咳——”
“行不行啊你,明明不行还喝那么多……”作为酒友,红坟不能扔下裘三乌一人在月下吐成个洒壶。
“在……喝酒这件事上,我老裘……从来没遇到过对手……你……我服了……呕……”秃头的中年人话还没说上两句,又再一次呕吐不止起来。
红坟脑袋也是懵里懵懂,家家户户挂着的灯笼长了毛似的模糊,将裘三乌送回屋后,决定继续来上两坛,毕竟离开轶城这么久,这是她第一次好好喝顿酒,醉醺醺,脚底打飘的感觉,真令人怀念。
酒碗倒影着天空中的圆月,也倒影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别喝了。”少年人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掣肘住她往嘴边送的酒碗。
红坟双颊酩酊,恍惚地抬起头,欲喜还嗔:“嘿?你不是做陪玩去了吗?怎么,把那俩小祖宗哄睡着了,接下来准备哄我了吗?”
为什么话在她嘴里都能变得异常不堪入耳呢?恋童癖,陪玩,这都是在哪学的厥词?
懒得跟喝多了的人计较,初五瞬时夺下红坟手中的酒碗,“你喝多了,该去休息了。”
万怨之祖听着少年不冷不热的声调,不悦地皱眉:“你哄那俩小孩儿怎么就那么温柔,到我这儿便只言片语能少说就少说,我不睡!打死我都不睡!”
这人最多三岁,不能再大了。
少年扶额,“红坟……乖……该睡觉了……”僵硬的声调惊到了说话人自己。
“扑哧。”万怨之祖娇憨一笑,学着小孩子的模样继续摇头:“人家不睡!不睡!”
被耍了!
“听话!”长者似的口吻。
红坟执拗地摇了摇头,朝少年憨笑着,眼中似有万千璀璨的星光。
初五有些看痴了。在她纯澈的眸中,少年看到了自己的窘迫,她眼中的自己甚至像话本小说之中被妖异蛊惑的痴傻书生似的,一步步靠近她,抚上她被酒渍浸湿的红唇。
就是这张嘴,总是叨叨一些有的没的,总是误会他,总爱说些伤人的话。
如果堵住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再说出让他难受的话来,绊脚石,他何曾当她绊脚石?恨不得把她磨成粉吞了吃了,把她做成人偶挂在身上也要寸步不离,这些心思下,又怎会出现绊脚石一说?经历了这么多,她竟然对他依旧诸多揣度,真是令人不爽的女人啊……
她果然是妖异的存在啊……越是靠近她,自己心中的阴暗面便扩散地毫无章法,几乎掩盖了所有的理智,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少年手上的动作变得粗鲁起来,红坟感觉到下颏的禁锢,有些疼,不禁蹙起眉来。
少年的脸倏忽放大了无数倍,他的呼吸声也变得异常急促,清晰。
唇上柔软的触感袭来。
“唔……”红坟不明所以的眨巴眼睛。
随后眼前一黑,似是有人用手覆在了她的双眸上,微凉的,颤抖的。
就像是沉入了一汪柔云之海中,随着席卷的风浪随处飘荡,只是有些喘不上气来。
初五觉得自己铁定也醉的不轻,仓惶松开了气竭的红坟。
万怨之祖木讷地抚了抚自己嘴巴,正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两眼忽然一黑,倒在桌子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初五站在原地惊魂未定,就像是做错事怕被大人发现的孩子,他紧张地吞咽口津,喉结颤动,小心翼翼地抱起红坟将她放到屋里的榻上,自己则在院子里独自坐到了天亮。
第二天一大早,口干舌燥的裘三乌裹着被子来到井边转动辘轳打水喝,猝然发现少年人正瞠大眼睛坐在院子里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不做声。
“我去!吓我一跳!初五兄弟你几时起来的?”裘三乌来到少年身旁,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不会在院子里坐了一夜吧?我家屋子隔断还是挺多的呀……”
少年人眉宇之上覆了几层寒露,垂眸道:“我……想清醒清醒……”
裘三乌寻思了一会儿:“你昨天也没喝酒啊……清醒个啥呢!赶紧回屋里躺着去,这天寒地冻的,身子一直在发抖自己心里没点数吗?”现在的年轻人啊,怎么一个比一个奇怪?
“不用了,我想再坐一会儿。”少年人露出祈求的神情。
“呃……行吧行吧,困了就进屋睡会……”
日上三竿之时,红坟终于拖着两盏黑眼圈清醒了过来,一边打着瞌睡一边挠着鸡窝头走出了院子,昨夜的残羹冷炙已被收拾了干净,被几碗白粥一筐馒头和两碟小菜所取代,上去便令人口齿生津。
“终于醒啦,粥都快凉了,赶紧过来吃饭吧!”裘三乌的黑眼圈不比红坟少。
“来啦来啦!”红坟也不客气,捧着喝了起来,伸手拿馒头之时不小心与夹菜的初五相触,后者触电般连忙闪躲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