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不思议。
青年人爽朗的笑了两声,遂以兄长的方式对她说:“不好,一点都不好,你的人生应该自己做主。”
“可是……我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说罢,林霜晴红肿的眼眶再一次噙满了湿润,她双肩一抽一抽地低泣了起来。
“霜晴,看着我。”南祀如弯下腰,温柔地板正女孩儿的脸,二人视线交织,他柔声说:“这里是你的家乡,有你的乡亲,有你从小看到大的风景,有你过往最美好的记忆……你不该去逃避他。”语歇,青年在袖子里掏出一卷琴谱交给了林霜晴:“亦不该依附于任何人……”
“这是……”女孩儿眨巴眼睛接过琴谱。
杨小海瞄了两眼有些破烂的琴谱,倏忽大惊一声,连忙上前插嘴:“哇!这卷琴谱莫不是非乐令下达后命令焚毁的上古琴令?”
“诶?”霜晴无措地看了看琴谱,又看了看南祀如:“大人……这,我……”生在音乐世家,女孩儿当然听说过此卷帛的珍贵。
“天天哭穷想方设法的从下属身上抠钱的南大人居然这么大方?”大跌眼镜的不止杨小海,还有刘壮壮等人。
闻言刘壮壮言,南祀如眉梢搐了搐:“你根本就是想损我吧?”
“大人英明!”刘壮壮用力作揖。
青年人额上缠绵两根黑线,他没选择与之计较。
“我如何受得起……”林霜晴情难自禁地颤抖着。
“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它。”上古琴调本是残卷,是历代太予乐令人手相传的奇谱,想来自己也是胆子大,竟在朝廷颁布了非乐令之后掉包私藏了古卷,不为别的,只为这些古琴还能继续传承下去,而作为黄门鼓吹署天下最出色琴师的林亮之女,她不仅要担起这份荣誉,亦要将这份荣誉传下去,南祀如又宽慰地说:“林老琴艺天下一绝,你的兄长更是年少有为,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流连秦楼楚馆之时创造出了许许多多脍炙人口的套曲来,那些由他创造的小令,长调,传唱于风花雪月之中,即便是如今,依稀能听到他当时举杯邀月时的风骨,卷轴的后半部分有我誊抄了的些许套曲,我想你一定能在演奏时与你的兄长再次相遇。”所谓神交,亦是如此。
女孩儿将卷轴紧拥怀中,仿佛能通过它触碰到兄长温柔的指尖,看到他抚琴时嘴角淡淡的弧度;“谢谢!谢谢!谢谢您!”她热烈盈眶的鞠躬道谢。
夕阳好不容易从浓厚的云翳中洒出了些许光芒来,众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林宅分别后,依旧能听到女孩儿拼命摇手道别的声音,她说,自己终有一天会成为世间最出色的琴师,登时要为南祀如奏上一曲以示谢意。
所谓古道瘦马,云翳连绵,秋风人萧瑟,差不多也就是现在这么个情况,南祀如避开了罗宁人欢送他的人潮,驾着一辆老旧的马车行至在回京的小路上,罗宁城的喧嚣被抛诸脑后,只剩泥泞的道辗转着车轱辘声。
“宣迟……不开心?”车厢中的灵鹊探出脑袋来,她自顾猜测时嘟囔的小嘴像极了水盈丰润的樱桃,眨巴的眼睛忽闪忽闪,还未入夜便令驾车之人身临璀璨的夜幕之中。
南祀如不自禁咽了咽口水,“没,没有,挺开心的……”为了阻止内心中葳蕤的念头,青年为自己隔出了点安全距离,差点一屁股没坐稳掉下马车。
“骗人……皱眉……叹息……不开心!”灵鹊干脆从车厢里出来坐到了车板上,南祀如的身边,指了指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何时皱起的眉。
“呃?”南祀如顺着灵鹊所指动了动眼轱辘,“有吗?”
“宣迟……不想回京?”灵鹊尝试性地问道。
“也不是,只是……好吧好吧,我承认,我确实不太想回去……”青年人低垂眉眼,丧气一叹,当初也是为了逃避那繁琐的政务才答应了外遣,这下又得回到假面重重的京城,好不容易歇息了几天,又要开始应付一大堆朝中政务。
灵鹊没有说话,只是疑惑地看着青年,似乎在他的下言。
有一种人,性格深处是极度慵懒的,但他也拥有想将一件事做到极致的觉悟,改革京城是他所做的第一件事,他做到了极致,为民请命他亦如此,倘若只是随心做事,这些尚不至于让他费尽心力,然而官场的应酬和圣殿前的顾及体面才是他觉得心力交瘁的地方,思及此处,想回京又不想,心中当真万般纠结。
“京城是天下最为繁华的地方,它能给人最好的生活,也能瞬间摧毁人的生命……”南祀如大叹一声,为官的两年来,他看过太多太多的无端之祸,之前他孤身一人,一点都害怕哪天天降大义,总是心直口快到处得罪人,仗着皇权加持身上数不清的特权,因此更是诸多官员的眼中钉……然而此刻多了灵鹊,他忽然有些怕事了,怕自己的直言不讳为她招来杀身之祸,怕有人知道他的软肋是这位傻憨的姑娘而无所不用其极地靠近她……脑海中上演一场场人间惨剧,吓得他赶紧握住灵鹊的手,捂在手心里,像个孩子一样急着证明自己毫无逻辑的话有多动听:“我们离开吧,到没人的地方,你种田我织布,啊啊,不不不,我织布你种田……算了算了,回轶城吧,至少那里是故乡……虽然现在回去有些狼狈,但如果我们想藏起来,皇上是找不到我们的……我们找个山洞住进去,再也不问世事了好不好?”
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