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灵沉默着思考了老半天,才艰难的开口对张辽说道:“依照张将军的意思,倘若我不答应,就只有死路一条,那如果我答应了,又能有什么好处呢?”
“我是陛下亲派前来指挥作战的统帅,桥蕤也同样是一方将领,地位只不过稍微在我之下,相差也不远。”
“倘若我今日所作所为被陛下知道的话,我即便是能够安然的离去,回到寿春之后恐怕也是死路一条,到那时候绝不会有人为我求情,陛下也绝不会宽恕于我。”
“不仅如此,依照陛下的性子,此次北方战局一旦全面战败,损失惨重之下,他无论如何也会找一只替罪羔羊出来,完完全全承担他的怒火。”
“如果我今日投敌叛变之行,为他所知,那我就是那只替罪羔羊,不仅我从今往后只能够流离在外,不敢踏入寿春半步。”
“恐怕我家中亲眷,家族部署,通通都会湮灭在陛下的怒火之中,到时候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如此代价,岂是我能够承受的,倘若张将军没有一个两全之策,那你便是说破天,我也不会答应的。”
“大不了你现在当堂把我斩杀了,反正左右也不过是个死,我死在这儿,好歹陛下会善待我族中亲眷,我也能落得个好名声,不至于被千夫所指!”
纪灵这番话一出来,其实已经有相当明显的倾向性了。
在张辽的死亡威胁之下,他已经有投敌叛变的想法,但唯一顾虑的,就是自己活下来之后,该何去何从?
自己远在寿春的家眷又该怎样处置?
袁术不是一个大度的人,尤其是被他知道纪灵配合张辽坑杀桥蕤的话,袁术绝不会因为纪灵曾经是自己的头号心腹,而下手有半分犹豫不决。
张辽听到纪灵把难处说出来,不仅没有感到为难,反倒笑了起来。
现在的难点不是劝说纪灵了,而是考虑怎样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安安心心的帮自己处理好这场事情。
张辽在营帐中踱步了两下,随后走到纪灵身边坐了下来。
对他说道:“其实这个问题仔细思考来,却又不难解决。”
“我有什么话也就直说了,依照当前的形势,只要你愿意配合我军,引诱桥蕤率领一部分甚至是半数兵马入城。”
“我军提前设下伏击,暴起发难之下,桥蕤恐难以脱身逃出,势必身首异处,而他所带进城来的那部分兵马,也休想逃出城去。”
“到时候城中大军反攻出去,加上我家将军,从北往南而来,两面夹攻之下,驻扎在城外的那一部分也休想逃脱!”
“如此一来,袁术调往北方的这10多万大军,恐怕最后零星剩不得多少,最大的可能反倒是彻底被击溃,寿春以北,将全面被我军掌控!”
随着张辽越说越多,纪灵面色也凝重起来,也不摆什么阴沉之色了,而是皱着眉头,陷入思考之中。
张辽也不管他什么反应,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讲下去。
“桥蕤一死,袁术调动到北边来的10多万大军,又fēng_liú云散,化为泡影,到时候你做了些什么?于我军有什么关系,恐怕没有人知道,想必也没谁有那个能力,在没有大军随同而行的情况下,跨越数百里去寿春报信。”
“人都死得差不多了,不死的也已经投降了,又或者是流落野外,总之没有人有能力回去告诉袁术。”
“我想总的来说,你应该还是可以高枕无忧的,如果这点风险你也不愿意承受,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反正现在你没什么选择的余地,要么我现在抽刀,一刀斩了你,那你也不必考虑那么多,一了百了,干脆利落。”
“要么你就配合我军行动,自行承担可能产生的后果,总之现在不会死就对了,至于往后怎么办,那应该是往后考虑的事情。”
张辽拍了拍纪灵的肩膀,一副十足的劝慰模样。
纪灵不由自主的抬起手来,摸了摸下巴,他的沉思还没结束。
张辽最后几句话虽然难听,但非常现实,情况就是这样,要么答应,要么就死。
至于纪灵刚刚摆出来的顾虑,张辽也已经一定程度上减轻了他的担忧,如果他还不能承受的话,恐怕张辽真的不会放任他继续活下去。
张辽看火候也差不多了,干脆摆出自己的最后一击。
“纪将军不妨再多想想,袁术失去了这十几万大军,整个北方战线全部失陷。”
“而且据我所知,他在南边所布置的军队,现在正和孙策带领的士兵打的不亦乐乎,双方战事焦灼,一时半会之间根本分不出胜负,已经僵持在那儿了,轻易之间肯定是调不动人马的。”
“而荆州刘表,实力强悍,张勋可被他打得节节败退,已经让出了半个郡以上的地盘,龟缩不出,如今才得以暂且保存实力。”
“如此情况之下,袁术其实已经岌岌可危,四面八方都是敌人。”
“宛若四面漏风,他又无力修补,怀抱着仅剩下的那些禁军,躲在寿春当他的幻梦天子,沉浸在安乐乡之中,也不思考该当如何解决目前的困境。”
“如此内忧外患,你以为他能够坚持到几时?”
“只要北方告破,另外两边也会立马跟着随风而动,到时候势如破竹之下,几方联动,必定兵临寿春城下。”
“到了那个地步,袁术恐怕再也没有能力抵挡联军的步伐了,除了老老实实的退位请裁,恐怕他再无退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