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公覆倾心来投,何故如此无情?”徐庶见果有一百来只走舸从巨舰夹缝中冲出,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显然曹军是要把前来投诚的黄盖部当成先锋。
一旁的蒋干也浑身不自在,难道自己轻身涉险,就为了与五十来只炮灰接头,未免小题大做,这招一使,只怕从今往后,便彻底断了江东诸将投奔朝廷的念头。
他正欲冲上去帮着徐庶说点什么,却被身后的吕翔扯住袖子,回头看时,吕翔脚下湿漉漉一片,那滩水的面积正在逐步扩大,对方全身微抖,露出惊恐的神色。
正待问时,却见吕翔指了指曹操身侧,蒋干这才清醒过来,他发现刚才还站在曹操右侧的荆州牧蔡瑁和水军大都督张允不见了。
紧接着吕翔又指了指于禁走过的地方,一条血星子滴出来的印痕细小而真实,只有善于察觉细微的人才能发现,吕翔是一个足够机智的人。
“哎!”蒋干轻叹一声。
“元直啊,战场上弱肉强食,以胜败为准,谈何无情啊!”静了良久,曹孟德才转过身去看着徐庶,意味深长地说道。
“丞相如此作为,此战之后,江东之众再难有投诚之将也!”徐庶目光中充满愤慨和无奈。
“此役之后,孤心腹大患皆除,水陆之上,再无敌手,还要投诚之将何用?”曹操哈哈大笑起来,那是只有最后胜利者才会发出的笑声,恐怖极斯。
徐庶只能哑巴吃黄莲,将苦水往肚子里吞,此刻他便像个跳梁小丑,被人翻来覆去的利用,只怕这右军师之位难以稳坐,日后在曹营能够存活下去,已经是对手最大的恩赐了,于是心里暗暗发誓,从此以后,再也不为奸雄出一策献一谋。
“请黄将军立刻调头,随我等冲杀甘宁船阵!”插满黑色牙旗的曹船上,吕旷正身而立,右手紧张地撵着剑柄,只要对方抗拒,他将当场执行军法。
方才曹军快舸出动时,黄盖就知大事不好,现在又见吕旷前来宣令,心中早有准备,但是他又不能断定周瑜的计策己经被曹操识破,也许是对方多疑,前来试探自己。
“调转船头,组成攻击阵形,准备突击!”黄盖下令旗手指挥诸船调头,此时吕旷百余轻舟亦在后方监视。
随后追来的甘宁隔老远便发现前军有异常,顿时警觉起来,生怕两军真的追尾,那这假戏便只能真做,他回头看看身后,周瑜的大队正在等着前面火起,可是黄盖意外的调转了船头,让人匪夷所思。
“甘将军,下面怎么办!”几名副将同时询问。
“先停下来!”要知道黄盖船上可是堆满易燃物,靠近十分危险,就怕计谋不成反而损伤自家战船,只能静待时局发展。
江面上的一切都落在军师郭嘉眼里,他的嘴角显出轻浮之色。
“于禁将军,发令下去,让他们改用火箭,攻击黄盖军!”郭奉孝从腰上解下酒葫芦,在胸前晃了晃,然后慢慢举至嘴边,轻轻地抿了口,感觉味道极佳。
“你...”徐庶一边摇头一边跺脚,干脆弃了众人独自跑回船舱,下面的场景他实在看不下去,这次可害苦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以后还有何脸面苟活于世,还有那年迈不屈投身江涛的老母亲。
他此刻心如刀割,恨不得纵身跳入长江之中,做最后的了结。
不,不能就这样死去,他要耗下去,要看到曹操因为他的冷酷无情付出代价,也只有这样,他才甘心抛弃这个没心没肺的乱世。
军令下,吕旷不敢违抗,因为他刚刚亲见于禁处置了两名降将,幸好他们兄弟俩平日谨言慎行,没有任何值得挑剔的地方,现在只有将功赎罪,才能消除曹氏的怀疑和顾虑。
“不好!”见到后面燃起火星,黄盖意识到大事不妙,现在是顺风顺浪飘流,调转船头已然来不及,更不能向前冲击,不仅逃不出火箭的范围,还有可能伤及到甘宁的船队,唯今之计,就是吩咐士兵们敢快弃船逃生。
“弃船,弃船!”黄盖先喊,同船的士卒跟着齐声喊,只听见四处传来扑嗵声,江东水兵都是常年在水上飘着的,大部分精通水性,是故保命并不很难,只可惜他们视之如命的战船,像一只只火兽吐着滚滚浓烟。
“大都督,西面火起!”周泰第一个看到红光,那火烧得越来越旺,他激动的跑向周瑜,恨不得举起这位天才,如此妙计,就连向来多疑的曹操,还有他门下那帮智略超群的谋士毫无察觉,真是惊天动地的一战,此役必将载入史册。
周瑜站在前弦上,不过他似乎感觉不到胜利的喜悦,也许是胜利来得太快,一时接受不了。
“传令,全军分左右两路突击!”周瑜向传令兵发完令,终于露出些许微笑,只要黄盖偷袭成功,此役便有了八成把握,剩下的只等着收拾残局了。
江夏城的角楼上,刘备越喝越高兴,因为他己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烧起来了,四弟,烧起来了!”几十年的不服和怨气迅速从头顶蒸发,难以言表的舒适感如同躺在温柔的梦乡,刘备明显有些飘,从上楼到现在,一声盟主都不叫了,只承认兄弟情义。
还真烧起来了,袁尚向那个方位瞟了一眼,他一点都不会怀疑周瑜的能力,更不敢质疑遗存于后世历史小册子上面的黄纸黑字,那是史学家们的心血。
“四弟,让我抱抱!”刘备带着酒气扑过来,兴奋到了极点,近乎疯狂。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