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像个安详的姑娘,当第一缕光亮划破黑暗时,她悄悄的离去,留下清晨的露珠在叶沟内缓缓滑翔,马蹄踏过,整片绿色草地上的露珠像下雨一般跌入湿湿的泥地,偶而窜过几只惊慌失措的野免,它们躲进草丛的深处低伏着身躯,头一次见到如此多的猎人一齐出动,连脖子都不敢伸张一下,只能伏在地上静静地等待。
马蹄声在广阔的天地间并没有传播多远,八百骑兵刚刚才从平袒的木筏上下来,他们先是绕着敌营远远查探一番,在寻找对方最为薄弱的环节,从那里扎进去,才能让这头沉睡的雄狮感到疼痛,激起它的斗志,然后再消磨它的斗志,这是他们本次行动最终的使命。
“西南方向尚未建栅,我们从那里突入!”领头的人在马上抚着七尺长须,手里的大刀朝他说的方向一指,那些马同时调头,沿着刀柄的方向快速移动。
白色的营帐像一个个蒸熟的馒头,在早晨的空气里冒着热气,哨兵围绕着外围巡逻,有时候停下来听听风声,查觉任何异常,他们都会第一时间向上头报告,要知道,敌人离这片营地仅一河之隔,随时可以潜入营帐偷走士兵们的脑袋。
“等等!”其中一队巡逻兵的排头兵止住脚步,同时举起右掌命令后面的人禁止发出任何声音。
有如心跳的声音在风中似有似无,神秘得让大家的心跳跟着加快,听久了,让人心里发痒。
“你去通知骑兵巡逻队,让他们去前面看看!”他们还只是沿着营寨边缘巡逻的步兵,要想弄清楚这股奇怪的声音,需要机动力更强搜寻范围更大的骑兵才行。
“是!”排在第二的士兵应了声,很快消失在队伍之外。
从营中响起一阵马蹄声后,这队步兵才放下心,只要骑巡队出马,所有的责任便烟消云散,他们甚至可以借着这段交接的时间去美美喝顿晨粥,啃几个白面馒头,等肚子稍饱,便可再次沿着营寨边缘来回愰悠。
“嘶嘶!”长蛇游过草丛的声音在周围响起,那些刚才还响动耳膜的马蹄声竟然嘎然而止,这种异象不常见,步兵巡逻队长再次抬起右掌,除了呼吸急促,额上的汗珠随之而下。
“哇!”叫喊声太近,像是从自己嘴里喊出来的一般,大片乌云飘浮在绿草地上,以闪电般的速度席卷而来,响雷般的声音在乌云的后面,这十来个兵连同后面馒头般的营帐,瞬间被吞没。
“敌军劫营啦!”呼喊声是在从事发地点很远处开始响起,最后变成大合唱,此起彼伏。
等嘈杂声传到带兵的将军耳朵里,整个大营已经乱成一锅粥,他们争着跑出大帐,四周像被台风刮过一般零乱不堪,伸出手来,却一点都感觉不到风的存在。
张泉驻扎在东南角上的骑兵营帐,听到军中慌乱,他从梦中惊醒,急忙披甲带盔,手里紧捉一杆银枪,好在赤黄战马就栓在帐角立柱上,三十多名护卫亲兵纷纷上马,却见夏候惇所率的重甲步兵像没头苍蝇一般到处乱窜。
“敌兵在哪个方向?”望了一圈,发现四处都在乱,又像是在问自己一般。
“你,你,还有你们,分头前往查探,看下敌军是从何方杀来!”八万人的大营,方圆好几里,营帐如麻,人心大乱,要想找到劫营的敌骑如海里捞针,先弄清情况再说。
“报,将军,西北方向,西北方向火起!”一骑去不多久,回来得最快,那人来不及吁住马头就放声大喊。
“走,跟我来!”张泉一马当先,挑开拦路的步兵,引着先后汇集的数百西凉铁骑望风而去,后面陆续又跟了好些刚刚上马的骑兵。
“闪开,蠢猪是吧,都闪开!”从东南到西北,仿佛是要将豆腐斜切一刀,越是靠近核心区,就堵得慌,因为军心一乱,大家都是直线奔跑,无论是逃命的还是救援的,铁甲挨着铁甲,挤得嗄嗄响。
“传令下去,四角骑兵绕着大营外围运动,将整个大营围起来,我们朝外面走!”张泉似乎意识到中间过不去,扭头带人往人马稀少的地方跑,先出营区再说。
骑兵全部到了外围,剿平劫营敌军的任务自然全部落到夏候惇的身上,不过他此时得到的情报有些乱,四方探马来报,东南西北都有敌骑,也寻不到对方的主力到底在哪里。
“他娘的,你去那边,其余的随我来!”夏候惇愤怒地朝束手无措的副将夏候恩喊到,总不能看着对方横冲直撞不管吧。
“太突然了,真没想到!”夏候恩摸了摸了背上的倚天剑鞘,嘴里有些不服,这也不能怪他,大军一到便忙的安营扎寨搞建设,压根就没动员过大家要注意防守,再说营内新兵也不少,很多都是中原或北方降卒,在战术合作上完全脱截。
“全部回到自己营地上去,乱跑者斩!“夏候惇一面挥舞着手中的钢枪一边大声呼喊,无论如何,先稳住阵脚再说。
“噗嗤!”一名乱跑的士兵被主将一枪戳乱胸部,那些慌不择路的士兵才停住脚步,惊恐的双眼睁得斗大,生怕下一个便会是自己。
“有人听我说话嘛,夏候惇在此,所有士兵回到自己营地,就地防御,违令着,临阵处斩!”刚才还若隐若现的声音现在如同惊雷,众人像找到妈的孩子,开始往家里跑。
“报,大将军,敌骑正在冲击西南阵角!”一骑快马荡开人群,那人从马上飞跌下来,背上面还插着一支箭,他拼尽最后一口气大声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