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江城,夫子庙,文英阁前。陈醉与虚灵镜像做男装的霍鸣婵并肩而立,打量着阁内供奉的陈抟夫子神像。
“这一梦千年的老头儿,生平说了许多圣贤话,被奉为万世师表,最后却连一座荒冢都没留下。”霍鸣婵道:“兄长难得到此,何不就此赋诗一首?”
陈醉感慨道:“陈夫子,平潮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好诗,好诗,妙哉!妙哉!”一个青衣公子,羽扇纶巾,面貌俊雅,迈步从阁外步入,道:“这位兄台这阙诗词立意洒脱,意境豪迈,但似乎只是半阙,前无因后无果,画龙折中,鳞爪若现,虽有留白之妙,却不免意犹未尽。”
陈醉循声看过去,微微额首,道:“这位仁兄好眼力,我这半阙诗本是数月前偶得,的确是前有头后有尾,刚才那几句只是当中一段。”
“既如此,兄台何不将这一阕诗词填满让我等一饱耳福?”青衣公子羽扇在手轻轻摇动,快意临风好不潇洒,曼声又道:“兄台这首诗词虽然只截头去尾露了一鳞半爪,却已经让在下窥测到云龙凤舞的气象,若是能将全诗诵出,必定是千古名篇,不才在下司文晓,诚心向兄台讨教,还请万勿推辞。”
陈醉早就知道他是谁,也知道这夫子庙本就是司氏祖产之一。帝江城的夫子庙历来是天下文人心向往之的圣地。古往今来,无数名家大儒在此膜拜瞻仰先贤风采,留下许多绝妙诗篇妙笔。历代司氏当家才俊在未曾入仕途前都需在此潜心修养,名曰炼文胆修文心。这一代司氏的当家才俊正是司文晓。
稍作思索,终于将太白谪仙人的千古雄文将进酒结合这个世界的历史典故略作修改复述出来。
君不见,马鸣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陈夫子,平潮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赵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妙啊!”司文晓击节赞叹,一边咀嚼其中意境味道,一边按捺不住的赞不绝口:“妙哉,妙哉,妙哉,雄哉,奇哉,伟哉,豪迈哉!”夸的陈醉厚脸皮泛红了,他似乎还没过足瘾,意犹未尽的问道:“兄台口中的陈夫子必然是万世师表的陈抟夫子,这平潮生却莫非是指司氏先祖,开赵八贤之首的司氏平潮公?”
陈醉正色道:“非此公莫属。”
“实不相瞒,兄台口中这位平潮公正是先祖之一。”司文晓道:“司氏一族虽以平潮公生平功业引以为傲,在此之前却无一人敢将祖先尊讳与夫子并列,这位兄台未免谬赞太过了吧。”
陈醉道:“大赵江山八百载,虽江山代有人才出,却唯有平潮先生的文韬胸怀能与陈夫子相提并论,更难得是平潮公的武略功绩同样煊赫辉煌,这一点却又比陈夫子更强了一筹,而他最令晚生后辈钦佩神往的却是以大智慧大勇气在最辉煌的顶点上选择功成身退,了却君王事,无愧天下人。”
又道:“夫子讲君子修身,需立德立言立功,仰俯无愧于天地,生死无愧于祖先后裔,人生方得圆满,平潮先生曾辅佐太祖安邦于乱世,决胜千里之外,建立不世功勋,又曾为天下安定君臣节义急流勇退,可谓德昭天地,他留下的平陈六韬和主持修订的太祖大典都已成为国学必修之经典,可谓言泽万世,如此人物在我看来足矣与夫子并列比肩。”
“兄台才气惊天,见地不凡,尤其这首诗大气磅礴,豪迈动人,五音繁会,气象不凡,全篇大起大落,诗情忽翕忽张,由悲转乐、转狂放、转愤激、再转狂放、最后结穴于万古愁,回应篇首,如大河奔流,有气势,亦有曲折,纵横捭阖,力能扛鼎,堪称当代诗冠!”司文晓神情激动赞不绝口,越说越激动,最后对着陈醉躬身道:“未敢请教兄台尊姓大名?”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好一句相逢何必曾相识!”司文晓跟赵致一样对诗词过敏,闻言再度动容,又将陈醉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良久才又说道:“春至相顾文庙中,惊闻鸿篇铄古今。若得千钧春秋笔,龙走下!”
这是他临时作出来夸赞陈醉的七言诗篇,用笔虽简,平仄不协,然意境和气魄却有不俗之处,只是比起谪仙人的千古名篇来自不可同日而语。但毕竟代表了此时此刻司文晓对陈醉的态度。司氏以诗书文章立身传家,司文晓素有才名,爱诗词文章如命,堪称文痴。他这番评语便等同于司氏对陈醉的认可。
陈醉之所以跑到这里来,本就是冲着这位曾被武威王赞为文武双绝的司家郎来的。
司祭酒年过八旬,又没有修武道养浩然气的体魄,已经是风烛残年垂垂老朽,能在那个一人之下的位置上坐多久谁都说不好。但司氏在大赵文官集团中积累下数百年底蕴却不会随之消逝。作为司氏一族当代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