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间间牢房里,关押着男人,关押着女人。
有豆蔻少女,有年逾半百,甚至还有才几岁的孩童。
这幼小的人儿,能犯什么罪?
他们缩成一团,在黑暗里瑟瑟发抖。
他们的身上,有大大小小的血痕,我似乎,能看到他们身上的瘀血。
那一片片,疼痛的痕迹。
朱总管带我又下了一层楼,下面烛火通明,却总让人觉得阴森恐怖。
而传入我耳中的,是起起伏伏的惨叫声。
这里,是给犯人用刑的地方。
红月与莺姑,一整个上午,都呆在这个让人恐惧的地方。
我心被揪了起来,不等他打开拦着的门,我便一把推开进去。
我朝朱总管怒喊,“她们在哪!”
他被吓了一跳,手颤抖着,往右边指了指,怯怯道,“在最右边的刑房里……”
不等他说完,我便忙跑了过去。
听着跌宕起伏的惨叫,我的心在不停颤抖着。
她们不能有事。
我急迫地跑着,焦急而又害怕。
“啊!”
这是红月的声音,她还活着。
我的眼角似是氤氲了些泪水,这群没有人性的人,在对她做什么。
我用力推开了最右边的那扇门,怒吼道,“住手!”
里面的人,正是她啊。
是从前推着我荡秋千的那个女孩,从前与我一同嬉笑,同喜同悲的女孩。
如今她被绑在板凳上,头发凌乱,嘴唇惨白,双目似是闭着似是睁着。
这群狠毒的人,把她的双手,把她每一根手指,都夹在了竹片的缝隙间。
十指痛于心。
她的身上,有被鞭子打过的伤痕。
我朝她一步一步走去,眼角晕着泪水。
那群狠毒的人惊愕地看向我,随后忙停下了手中的刑罚,行礼道,“参见贵妃娘娘。”
红月闻声睁了睁眼,朝我看了过来。
她无力地撇了我一眼,便又倒过了头,她已经没有一丝力气去惊讶了。
我拂袖,轻轻抹去眼角泪水,走到她身边。
我掩着怒火与心疼,沉声道,“你们,都放开她。”
周围的宫人颤了颤,有些惊讶却又不敢多说,只能解开了红月身上绑着的绳子,慢慢卸去了她手上的竹片。
被竹片夹过的地方,似是溢出了鲜血。
我的心痛着,我的丫头,我自己都不舍得骂她一句话,怎么在这里,就要受这样的苦。
凭什么?
她无力地靠在椅背上,我心宛如针扎般疼。
我声音颤抖着,“红月,你不能有事。”
我想回到丞相府,带她一起做回从前那个闲散的生活。
那样,以后每天就不用担惊受怕。
起码,不会有生命危险。
她的衣衫上,浸着鲜血。
我颤抖着,抚上她的肩。
我在她耳边轻唤道,“红月。”
她闻声眼睑动了动,嘴里发出微弱的声音,“娘娘……”
她咬着牙睁开了眼,望向身前的我。
她微惊,面露恐惧。
我轻轻地将她的手搭在我的手上,她愣了片刻,随即明白了过来。
她是知道,我会易容术的。
她眼角流出泪水,嘴唇微微颤抖,我忍着心疼,轻声道,“我们回去。”
我扶她起来,一步一步缓缓出了这间刑房。
她身体此刻已经虚弱至极,此刻必须马上医治。
可莺姑在哪?
这一间间牢房里,并没有她的踪迹。
她会在哪?
我心头隐隐浮现一阵失落感,她始终,是皇上的人吗?
她不在这里,是回了皇上身边吗?
我多希望,她是真的关怀于我。
我多希望,在这后宫里事事照料我的人,对我没有心怀异心。
“莺姑呢?”红月虚弱着,颤抖问道,“她还好吗?”
我担心地抚了抚她的背,失落应道,“没见到她。”
红月转脸看了看我的神色,皱着眉头道,“娘娘,您怎能这样想。”
我微微侧脸,避过她的目光。
我怎样想?在这后宫之中,我有多想信任她,多想多一个人陪伴我。
可她不是,她不在这里,她是皇上的人。
“我们回去罢。”我沉声道。
她因焦急地发出声音咳出了声,“娘娘,莺姑待你,待我,都入亲人一般,你怎能怀疑她。”
她说的没错,我怀疑她。
而且不止一次。
我只与她相识几天,若完全交心于她,我不敢,也不能。
在海棠花前,我未敢告知她我的全部想法,我怕她始终站在皇上那里,将这些全部告知于他。
我怕皇上会知道,我猜到了这些命案与朝堂的关联,我怕他会怀疑我,我怕他会觉得我在宫里会给他造成危险。
在他眼里,知道的越多,越是不好。
我不敢信莺姑,因为她是他的人。
尽管这些天她对我都是悉心照料,尽管这些天她对我是细致入微,可我不敢,玩始终不敢。
于心,我怕那个关心我的莺姑会出事。
于德,她对我如此关怀,我不该疑她。
可我怕,只是因为我怕,我怕她是皇上的人,我怕我的一番急迫付错了人。
我不语,扶着她继续向前走着。
她嘴唇颤抖,眼角氤氲着泪水,欲要挣脱出我的搀扶,“娘娘,你不是这样的。”
我该是怎样的?
我不知道。
在这宫里,我应该怎样才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