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雪花终究是要融化的。
没有人愿意终生为冰,冷心冷意,只是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寒山与无期很早就相识了。
只是,这份相识让二人都十分痛苦。
天地万物都应该有存活的意义,可这两人却注定一世坎坷。
因为,他们明明是仇人却结为了兄弟。
莫家与长家都是江湖门派,曾经亲如一家人,儿女更是结为亲家。可是突然有一日,莫家嫡孙被杀,所有的证据都指明是长家所为!
两家都不相信。
于是把这事往下面调查,结果发现杀人者正是长家庶子长歌,而指使者则是莫家嫡女莫哀歌。原来这莫家嫡女为了维护自己应该继承的家业不被弟弟侵占,于是勾搭上了长歌。
长歌怎么也忘不了那个初次见到莫哀歌的晚上。
那时候,长歌正在艺坊里训练歌舞伎。
也许是天分有限,这些歌舞伎不论怎样做都达不到长歌本人的设想,急得长歌冷汗直下。
长歌是这个地方的艺师,也是这个地方艺坊的总负责人。他虽然是庶子却深受重视,这不仅因为他的母亲深得家主疼爱,也因为他本人是一个能干的人。
长歌的母亲很美,而且很温柔。长歌也继承了母亲身上的特点,只是,他似乎比母亲多了一丝忧愁。
母亲很早就离开了。
长歌的父亲舍不得让长歌受苦,就执意将他送离了主家,跟着他本人打理艺坊。
而长歌的母亲离开后,长歌就再也没有笑过。
他的脸上终年覆盖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寒意。
他怎么也忘不掉母亲临死前对他说的话:“孩啊,莫要怨你父亲。你父亲,他也是无力回天哪。”
长歌知道,这是一场死局。只是,无论如何,这一局都已经结束了。死去的人虽有遗憾但是也比活着的人要饱受折磨要好上很多。
其实母亲也不算是全输了,至少她还保住了他,这个她唯一的孩子。
而他的父亲,母亲的挚爱,也算是赢了。
父亲与人打了半辈子的交道,唯一一场胜仗就是这一局。只可惜,他还是失去了母亲。
长歌回忆着往事,顿时心中一堵,他将那些歌舞伎送回了家,之后,便独自一人坐在空荡荡的艺坊里。
艺坊里到处都是大红色的丝缎。母亲说过,她这辈子最想穿着红嫁衣嫁给父亲,向全天下宣告他们两人的故事。可惜,母亲终其一生没有达成所愿。
长歌饮了一口茶。
灯火开始摇曳。穿堂的冷风飕飕而过,可是长歌身上却开始发热。
倾盆大雨突然出现,长歌无法离开,可是他却知道,自己现在不得不走,因为他被人下了药。
若是换了以往,长歌也许不会中这种药,只有这一日,只有每年的这一日,他才会对于这药束手无策!
这药,名为勾魂思,专门让人回忆起自己最痛苦的记忆。而长歌的痛苦就是母亲。今日,是母亲嫁人的日子,也是她一切苦难的开端。
从前的日子里,母亲总会在这一日替他封住功法,好让他感受感受寻常人的痛苦,从而令他更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安稳日子。自母亲离去,他依旧会这样做,只是每一次他散去功法的时候都会闭门谢客,只有这一次,为了三日以后的一场宴会,他才不得不用普通人的身体出现。
勾魂思让长歌举步维艰,他沉迷于失去母亲的痛苦,更是难以动身。
他的身子突然开始发抖,那不是因为燥热,而是因为恐惧,因为他知道接下来会看见什么!
母亲的死状!
“喝了这杯酒,你就解脱了。”一个如同魔鬼般的声音传入了长歌的耳中。
长歌缓缓睁开了眼。
一个穿着红色嫁衣的女子在他面前笑着。
隔着丝缎,长歌看不清她的长相。
长歌从来不喝酒,因为母亲不让他喝。
可是,这女子的声音却再次传来。长歌像入了魔一样将酒一饮而尽。
那女子继续为他倒酒。
一杯两杯。
长歌是用茶杯喝的酒。艺坊里没有酒杯。
长歌的意识渐渐模糊了。他突然抓住女子的长衣袖,一把扯断,把女子的手腕握在手中,力气之大差点把女子的手腕骨碾碎!
女子假装吃痛,让他心生内疚从而挣脱出来。
长歌面上有些难堪,明明自己平日里接触的也都是一些佳人,今日为何如此把持不住?
女子突然起舞。
动人的舞姿让长歌心中一动。
她边舞边唱《越人歌》,刚唱到“心悦君兮君不知”就突然停住。
屋内气氛突然暧昧了起来。
可是长歌却突然跑了出去,任凭大雨打湿自己,因为他认出这个女子就是他弟弟长家嫡子的三日后将娶的妻子,莫家嫡女莫允儿!
可其实,这女子是莫家嫡长女莫哀歌。
莫哀歌继续在屋内起舞。
屋内屋外根本没有屏障,有的只有几道丝缎。
莫哀歌估摸着长歌此刻身上的药性将要发作,更是卖力地跳。
长歌身上的火并没有被酒消磨,反而越发猖狂。他的理智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
突然他看见了莫哀歌,冲入了屋内,将原本整齐的丝缎弄得七零八落。
而莫哀歌却一点不注意,继续跳着舞,渐渐远离长歌,这个失去了理智的野兽。
如她所料,长歌对她更感兴趣了。
虽然是失了理智的长歌,但是这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