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了?”云娇顿住脚回身望她。
李月霞瞧了瞧黄菊,欲言又止。
云娇会意,便默不作声的等着黄菊铺好了凉榻,开口叫她下去了,这才问道:“嫂子,你是有话要同我说吗?”
孩子方才哭闹不休,李月霞已然宽了衣裳在喂奶,她瞧着黄菊出了门,才小声哀求道:“方才我哭泣之事,妹妹就当不曾望见,别同我奶奶说可好?”
云娇一怔,随即道:“我不曾打算说。”
她心里有些奇怪,大姨母一向忠厚老实,该不会欺负自家儿媳妇吧?
况且听姨娘说少年时候可挨了大姨父不少棍棒,吃了许多苦头,这样的人添了儿媳妇更应该晓得女子的苦,不是应该会对儿媳妇更慈爱一些吗?
怎会将李月霞委屈成这般?瞧她这害怕的模样也不像是装的。
“她打你吗?”云娇忍不住问了一句。
李月霞摇头:“不做错事情是不打的。”
“比方说呢?”云娇有些不敢置信的追问。
“是我自个儿没得用,惹娘生气,妹妹你别问了。”李月霞摇了摇头。
老实巴交的大姨母会动手打儿媳妇?
她满心疑问的去了钱姨娘屋子,有心想要问一问大姨母,又怕真是那样,那不是又害了李月霞家去又挨打吗?
她思量了片刻,打算先旁敲侧击问一问。
“你怎的一个人来了?你嫂子呢?”钱姨娘望见她,不由的问。
“孩子要吃奶睡觉,我就出来了。”云娇随意的坐在一旁。
钱姨娘同钱芳如也不曾在意,云娇从小便欢喜听些家长里短的话,因着她乖巧又不学话,大人们也不介意给她听听。
她坐在边上听了半晌,有些明白了过来,大姨母是嫌弃李月霞太过老实,叫往东不敢往西,叫打狗不敢赶鸡,用大姨母的话说便是八棒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有时候来了气就抽她两棒子撒气。
钱姨娘也只是一味的劝说着,动手不好,孩子都生了还能如何?左右只要肯听话便凑合了。
“大姨母,那二嫂子呢?光说大嫂子,还不曾听你说二嫂子如何呢?”云娇一手托腮,含笑望着她。
“你二嫂子,那是个精明能干的,比你大嫂子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钱芳如夸赞道:“你是不晓得,她做活计手快的很,又泼辣,邻里之间吵架她从来不曾落过下风,又会盘算,买卖东西从不吃亏。”
“那她听你的话吗?你敢打她吗?”云娇问的随意,神色间也很是无辜。
“这……”钱芳如叫她问的好不尴尬。
“你这孩子。”钱姨娘打圆场道:“你二嫂子,你又不是不曾见过,她那性子,别说是打她了,便是骂她一句怕也不是成的。”
云娇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我觉得也是,大姨母觉得大嫂子不如二嫂子能干,所以不欢喜大嫂子?”
“她呆头呆脑的,带个孩子在家连个饭都烧不好,有时候衣裳也洗不成,我同你大姨父在田里忙一天,家去连个现成饭都不得吃,我哪欢喜的起来?”说起李月霞,钱芳如就是满肚子的气。
“那二嫂子呢?她为何不做?”云娇漫不经心的又问了一句。
钱芳如愣了愣。
“是不是在大姨母心里,觉得那些活计都该是大嫂子做的?”云娇又瞧着她问:“二嫂子待你好吗?”
钱芳如这才回道:“她便是脾气急了些,待我也还算过得去。”
“那大姨母两个儿媳妇,将来还有第三个,便不曾想过一碗水端平吗?”云娇侧头望着她。
“我也想端平啊,她不争气甚的都弄不起来,叫我怎么端平?”钱芳如气呼呼的道。
“好吧。”云娇见她这样执迷不悟,也不再多言。
她不打算再劝下去了,她又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各有命,不去想便是了。
“娇儿,你是不是有甚的要说的?”知女莫若母,钱姨娘瞧着云娇的模样,便晓得她有话要说,她拉了拉钱芳如道:“大姊姊,你快问问你姨侄女有甚的要指点你的,你别看她小,她比我懂的多,这院子里的事早几年便都是她在做主了。”
钱芳如也晓得云娇是个有主意的,便道:“娇儿,我是你大姨母,又不是外头的人,你有甚的话就朝我直说。”
云娇思量着道:“我也不得多大的主意,我只是觉得大姨母没得女儿,如今两个儿媳妇,将来还要再添一个,三个儿媳妇平起平坐,总要一碗水端平,才是个长久之计。
而且,姨母也该选一个靠心之人,等将来年纪大了好有所依靠。”
钱芳如想了想,有些不屑的道:“你说叫我靠着老大家的那个?她那堕落样儿,哪里能靠得住。”
云娇瞧她这模样,便有些不大想说下去了,大姨母吃了一世的苦,是个可怜之人,如今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她却又拿出当初她婆婆欺辱她的法子,来欺辱自个儿的老实儿媳妇,又何尝不可恨?
钱姨娘懂云娇的意思,便开口道:“大姊姊,你这话不对,不管她性子如何,只要心善,愿意听你的话待你好,你就该对人家好一些。
不是我说,你那个二儿媳妇才是最靠不住的。”
“这我也晓得。”钱芳如点了点头:“前天她背着我卖了十来斤黄豆,一个铜子儿也不曾缴上来,昨儿个我下田遇见收黄豆的,才听人家说的。”
“那你朝她要了吗?”钱姨娘不由的问。
“我问她了,她说的她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