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是我家九妹妹。”把云姝笑着道:“姨母你不晓得,虽说这次只是收个妾室而已,可能嫁入王府这是极为难得的,我父亲母亲都欢喜的很,就连祖母都夸我九妹妹争气呢,这可是咱们全家的荣耀,如今我家中正举家同庆呢。”
茹玉在房里听了这话,顿时心乱如麻,哪还有半分心思看书?秀挺的眉头紧紧皱在一处,猛地从书桌前站起身,便想拉开门出去朝把云姝问个究竟。
可才走了两步,他便冷静下来,若是他这刻儿跑出去质问把云姝,不仅毫无作用,还会惹得母亲戒心大起,到时候再起了争执,可谓得不偿失。
何况,把云姝所言不见得全是真的,她想甚的心思,他心中清楚的很,突然跑来他家中说这番话,定然是打着叫他死心的目的,添油加醋的也就不奇怪了。
这个女子,当真是其心可诛。
他攥了攥拳头,站在原地侧耳倾听。
“原来是九姑娘。”杨氏听了心中便有些酸溜溜的,面上却一片笑意:“我一直说九姑娘一望就是个有福气的,这话果然不错。”
她都不曾瞧得上的人,成国公却瞧上了?这成国公可还真是不挑呢,想来也不是甚的有眼光之人。
不过这样一来也好,这下她的冬儿该死心了吧!
但一想见自个儿不欢喜的人攀了高枝儿,她心中还是有些不大痛快。
“是呢。”把云姝点头赞同道:“不过我家九妹妹还小,我听闻她要这样早要定下亲事,心里还有些舍不得呢。”
茹玉在心中冷笑,把云姝对云娇那副嘴脸,他可不曾忘记过,她还假惺惺的说这话也不晓得脸红。
他又缓缓松了口气,听她话语间的意思,这亲事似乎还暂未定下来?
“那是你心仁义。”杨氏附和道:“不过,到底是自家姊妹,自幼一道长大,自然是有感情的,不舍得也是人之常情。”
她口中这样说,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
把云姝虽不曾明说过,云娇做事说话更是隐晦的很,但她是个聪明人,加之多多少少听说过大户人家后宅那些事,早已知晓这些姊妹之间不是她瞧见的那般相亲相爱,暗地里还不晓得彼此厌恶成何等模样呢。
但把云姝既然要这样说,她顺着便是了,倒也没必要揭穿,他们这种小门小户的都晓得家丑不可外扬,大户人家可就更要脸面了。
“姨母说的是。”把云姝说着朝着一旁的香雪抬了抬手。
香雪便到门外去拎了一只半人高的蓝布口袋进来。
这蓝布口袋,杨氏方才见她提着了,但也不曾好开口询问。
她总不能厚着脸皮开口问人家给自个儿带了甚的吧?
是以便等着把云姝自个儿开口。
此刻见香雪将蓝布口袋提了进来,她这才疑惑的望着把云姝:“四姑娘这是……”
“解开。”把云姝吩咐了一句,又朝着她解释道:“如今正值寒冬,我出来也不曾买甚的,便装了些炭带来,姨母烧着取暖吧,茹玉读书也能用上。”
说话间,香雪已然解开了那只蓝布口袋。
杨氏低头一瞧,果然是满满一袋上好的白炭,她心中不由欢喜,口中却客气的道:“不用了吧……这怎好意思收呢。”
帝京冬日极为寒冷,刮西北风下雪都是寻常事,一年里总有几十日屋檐下的冰钉要挂到一尺多长。
这样的天气,自然是要烧炭取暖的。
白炭是市面上最好的碳,不仅容易点着,还耐烧,最要紧的是不得丝毫的烟,这样好的东西价钱自然高,一千斤得卖十几两银子的。
而同等重量的黑炭,因着点着了会有些许青烟,也就卖个三两银子,麸炭就更不如了,不仅烟大且还容易灭,是最不值钱的。
按说这种白炭买来给茹玉读书用是最好的。
但今年自买了院子之后,杨氏便囊中羞涩了,这不进了冬日便寻了籍口,将茹玉跟前那个小厮,也就是小满打发回老家过年去了,这样也能省一张嘴。
而茹玉的父亲,原本是可以留在帝京的,也是因着这个缘故,才去了边关,毕竟这般有吃有住,军饷还翻倍,也能多挣些银钱。
此间事自然不足为外人道,莫要说把云姝,便是茹玉也是不清楚家里的事情的。
他只晓得往年的白炭今年换成了黑炭,读书时还要时常开着窗户散去屋里的烟。
他能猜测到缘故,但也不曾细问,他晓得问了母亲也不会同他说的。
“有甚的不好意思的。”把云姝笑道:“不是甚的稀罕物,姨母能用的上最好。”
“用的上的。”杨氏确实需要,也就不曾多推辞。
有了白炭,茹玉便能安心读书了。
说到底,她也是一片爱子之心,她自个儿冬日里是从来不曾用过炭火的,因着冒着严寒还要做活计,手上也满是冻疮。
把云姝见她收下了,心中也欢喜,起身道:“姨母你多多保重,我不能出来太久,便先家去了。”
既然到这来的目的已然达到了,茹玉也不肯出来,她也就不想久留了。
“你多坐一刻儿,我煮饭你吃吧?”杨氏殷勤的挽留道。
“不用了。”把云姝说着便往外走:“改日我再来瞧姨母。”
“好,一定要常来。”杨氏跟了出去,一直将她送到门外。
屋子里,茹玉转身坐回了书桌前,却哪看的下去书上写的甚的?
杨氏送走了把云姝,欢欢喜喜的回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