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娇顿住脚,胸口微微起伏,面上难掩怒色。
丁氏三言两语便将钱芳馆气的昏死了过去,她还有许多话不曾来得及骂出口,心头一股气还未全撒出来。
见云娇瞪着她,正求之不得。
“怎了?你还瞪着我?要打我不成?”她冲至云娇跟前,朝她拍着自己的脸:“来来来,你朝这打,来打,打!”
周氏与余氏本该上前劝说两句,可她婆媳正恼云娇母女不识抬举,巴不得丁氏好好教训教训她,又如何会开口劝说?
二人对视一眼,皆是眼带笑意,丁氏这般才算替她们解了恨。
还瞧不上她们家十斤,一个庶女而已,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这便是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
该派!
曲嬷嬷与蒹葭皆是焦灼却又无可奈何,她们若是上前劝说,只能自取其辱。
谁不晓得丁氏的做派,她跟前哪有下人说话的份儿,敢胡乱插嘴,轻则几个耳光,重则拖出去腿打断的。
吉雅茹死死拽住云娇的手腕,拦在丁氏跟前连连劝说:“二舅母,云娇哪敢对您如此不敬,她不过是担心小姨母,一时急坏了,您别和她一般见识!”
云娇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头的怒火强压了下去,只眼中的怒意一时间无法消散。
丁氏见她仍瞪着自己,冷嘲热讽道:“瞧什的瞧!我还怕你瞧我不成?
今朝请你上轿子你不上,我等着看你自己哭着喊着爬上轿!
好好的正头娘子不做,往后跟你亲娘一样,也是个做姨娘的命!就是贱命!
输赢有那一天,我总归看得见!
个细货你还敢瞪,再瞪我把你眼皮子撕下来,个现世报,有本事你来打我!”
丁氏越说越气恼,又往云娇跟前冲。
吉雅茹忙抬手拦着,急的连声劝说:“云娇,云娇,你快与二舅母赔个不是!”
她心中焦急,云娇平日是个顶好说话的,今朝怎的犯倔了。
丁氏便是再错她也是长辈,别说动手了,便是跟她起个龃龉也绝不可,这彪悍不敬长辈的名声若是传出去便收不回来了,名声毁了女儿家一生便毁了,再别想说上个好婆家。
蒹葭与曲嬷嬷都急的攥紧了手,暗暗祈祷姑娘你就别犟了,在丁氏这等浑人跟前讨不来好的。
云娇冷哼了一声。
吉雅茹心急如焚:“云娇,可别犯浑了!”
蒹葭与曲嬷嬷一同往前走了一步,急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云娇忽而开口道:“二舅母,我只是担心你而已!”
“别假模假式的,我当你有多大的本事!”丁氏当她服软了,顿时得意起来:“不识抬举,说你你也得给我乖乖受着,敢朝我翻浪,我叫你嫁不出去,一世养在家里,留着凿肉棺材!”
“我嫁人之事不劳二舅母费心,你辱我姨娘我也不与你计较,”云娇瞧着她轻嗤一声:“只是我婆奶奶今朝才刚去,子媳该戴重孝,满七七四十九日方可脱下。
便是再急切,也该等到头七回魂夜过了。
二舅母这般迫不及待便脱了孝服,可曾想过婆奶奶若是着了气,头七夜里回来找你该如何是好?”
吉雅茹见云娇转过弯来了,便松开拉着她的手。
丁氏听的心中一抖,光想着娘家侄孙之事,倒是将这茬给忘了。
她生平最信鬼神之事,也最怕鬼神,每年都要请好几回僧道,在家中给亡子钱香山做法。
平日里便是做梦梦到钱香山,也说是儿子在那边缺钱使了,总要拿些纸钱到坟前去化了。
听云娇这般一说,她顿时不见了方才的嚣张跋扈,心下惴惴不安,老太太在世之时她便不孝,平日里也不曾少作妖,此番又脱了孝衣……
周氏见丁氏被云娇三言两语便唬住了,忙上前拉住她:“擒鸡,别听个小丫头胡言乱语,这天寒地冻的还好说,万一三伏天戴孝,那还不脱下来沾潮了?”
沾潮便是沐浴。
余氏也在旁连声附和。
云娇早便瞧周氏穿着个降红色绢布夹袄极为不顺眼,晓得她是为了今朝之事,特意妆扮。
此刻见她开口,便回道:“我婆奶奶向来是个讲理的,是沾潮还是特意脱了孝衣来为难她外孙女,她老人家自有决断。”
“你别想拿这话吓兴我,”周氏走到她跟前,气势汹汹:“这话对你二舅母还有点用,我可不怕,我又不是她后人,她能拿我怎的,阴间也有王法,不是她想害谁便害谁的!”
云娇眨了眨眼睛笑了:“这话也对。
不过我倒想问问你,一大把年纪可是活到狗头上去了?不晓得来挽灵该穿素色衣裳?
我瞧你这衣裳,倒与我婆奶奶身上穿的那老衣颜色相同。”
老衣便是寿衣。
云娇在周氏开口之时便已想到了,她不可真与丁氏起争执,因丁氏是自己的长辈,心中虽愤怒,言语间却也只能点到为止。
可这周氏虽也年长,是丁氏的娘家嫂子,若是两厢交好,可算是个长辈,可若真算起来她与云娇也是不搭界的,算不得什么长辈,说话便不必那般客气了,骂了她也没胡子翘。
再说丁氏,向来恨不能将娘家人弄个条桌给供起来,这骂了周氏,可比指着她鼻子骂更让她着气,这叫打蛇打七寸。
云娇这话说的太晦气了,周氏如何能忍?
她顿时勃然大怒,跳着脚指着云娇:“你个贱蹄子,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我说的不对吗?”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