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言欢一听她哭了,不由心中烦躁,扭头便拂袖而去,口中骂道:“白养了你十数年,到头来屁用不得,成日里便只会哭哭啼啼,早晓得当初不如送去庵中,也省得在我跟前现眼……”
帘子落下,云娇的手也跟着放下了,再瞧她脸上,哪有半分泪痕?
蒹葭瞧见把言欢走了,连忙冲进了屋子,拉着她的手臂上下打量:“姑娘,你不碍事吧?”
黄菊也跟了进来,满面关切地看着她。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云娇笑了笑。
“奴婢都听见了。”蒹葭见她笑了,心里更难过,眼中含着泪花道:“少爷不愿意娶尤家姑娘,老爷做甚的拿姑娘撒气,天底下哪有这般的父亲,这心都偏到没边儿了。”
“好了,你莫要说了。”云娇笑着安抚她:“不过是骂两句而已,又不痛又不痒,打甚的紧。”
“姑娘你也是。”黄菊也上前道:“奴婢都听着了,老爷叫你去劝,你便佯装答应下来,到时候敷衍一下便妥了,不就省得挨骂了吗?”
云娇摇了摇头道:“哪有那样简单。
我便是答应了也是无用,哥哥左右是不会改变主意的,到时候父亲还是要将我骂一顿,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倒不如这刻儿便挨了,也省得提心吊胆的。”
“姑娘。”蒹葭听她说的心疼不已,紧紧抱着她的手臂不肯松开。
她家姑娘又不曾错,老爷凭甚的这般,真是太过分了!若是可以,她真想将老爷臭骂一顿,替姑娘出出气。
黄菊点了点头,也露出些心疼的神色来:“姑娘真是不容易。”
她瞧着蒹葭同云娇亲密无间的模样,心中有些酸溜溜的。
这许多时日,她也都是在尽心尽力的伺候着姑娘,可姑娘像是不曾瞧见一般,还是同蒹葭更亲些。
也是,她一个后来的,凭甚的朝人家自幼陪着姑娘一到长大的争长短?人家两个人可是亲如姊妹的。
她望着云娇同蒹葭二人,心里冷哼,这偌大的宅子里头,心眼儿偏着的又何止老爷一个?
晌午的时候,云娇正在翻看制香的书籍,便听到外头曲嬷嬷唤道:“姑娘,快些出来瞧瞧哪个来了。”
云娇闻言忙合上书,快步走了出去,便瞧见吉雅茹正婷婷立在曲嬷嬷身侧,见了她不由满面笑意的唤她:“娇儿。”
“雅茹姊姊。”云娇又惊又喜,走过去握着她的手:“你来了。”
她不曾想见姨娘嘴上不曾答应她,却悄悄派人去将人接了来。
“你怎的似乎又长高了。”吉雅茹抬头望着她,好不羡慕。
“有吗?”云娇低头望了望自个儿:“我倒是不曾觉得。”
“个个都长,偏我不长。”吉雅茹嘟了嘟唇。
“女孩子,高点矮点都不得事,姨姑娘不必太过介怀。”曲嬷嬷笑着宽慰她。
云娇也附和:“对。”
吉雅茹笑道:“我不过是说说,介怀不介怀也没得用,左右是不长了。”
她说着拉着云娇的手:“走吧娇儿,一到去见小姨母吧。”
“好。”
二人相携着去了钱姨娘屋子,钱姨娘早有准备,自然是要好生招待这个姨侄女的,直至吃罢了中饭,姨姊妹二人才出了钱姨娘的屋子,一道去了云娇的屋子。
“雅茹姊姊,我给你点杯茶消消食吧。”云娇含笑在桌边坐下。
吉雅茹点了点头:“好,你点,我学着些。”
“学甚的。”云娇拿起茶盏:“姊姊又不是不会。”
“这不是不得你手艺精湛吗?”吉雅茹笑着道。
云娇想了想道:“姊姊的手艺,该是够用了。”
想想吉家也不是甚的大户人家,姨姊姊的手艺在她那个家族的姑娘之中,该是佼佼者才是。
吉雅茹幼时常去钱家陪云娇,钱老夫人请来点茶的师傅教云娇,也是手把手的教吉雅茹的。
只不过后来云娇回了把府,钱姨娘咬着牙花重金请了名师来教,云娇点茶的技艺才得以更上一层楼,不过,这其中也是离不开她过人的天赋的。
但寻常女子,有吉雅茹那样的手艺,便已然是绰绰有余了,足以应付各色场合。
“用是够用。”吉雅茹眉宇之间有些愁苦:“我只是想着,他是不是欢喜点茶手艺更好些的人?我晓得他是爱吃茶。”
云娇闻言,手中的茶盏险些落在地上,抬眼望着吉雅茹,有些忐忑的道:“姊姊都晓得了?”
今朝自吉雅茹来,她便心中忐忑,怕相看那回事叫她知晓,到时候她该如何自处?
这下真是怕甚的来甚的。
“二姨父在饭桌上提的,我怎会不晓得。”吉雅茹垂下眼眸。
云娇忙解释道:“姊姊你莫要误会,我不晓得二姨父说的男儿是他,我若是晓得,定然是不会去的。”
“我还信不过你吗。”吉雅茹朝她一笑。
云娇安心了些,思量了片刻又道:“姊姊你莫要胡思乱想,我心中对他绝无半分情谊,我也同我姨娘说清楚了,这亲事我是万万不会应的。”
“你慌个甚的。”吉雅茹笑的温柔:“我还不晓得你吗?他在我心中是千好万好,但我晓得你决计是瞧不上他的,是以我从未怪过你。”
“姊姊这话说的好似我多挑剔似的……”云娇佯怒道。
“你不挑剔,那你便答应吧。”吉雅茹笑着逗她。
“我怕你到时候要哭。”云娇也笑。
二人说笑了一刻儿,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