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晖堂。
把老夫人一身二色金库锦制的衣裳,面上笑的端庄自然,瞧着精神矍铄,极有大家老夫人的风范。
云娇几人到时,府中旁的人几乎都来齐了。
便只余下个四姑娘把云姝,因着鞭挞之伤未好,还在铺上躺着,自然是来不了的。
把言欢正在堂上伺候着把老夫人,连燕茹也是满面端容的在一侧伺候着。
把言笑同邹氏不远不近的站着。
云娇同把云嫣上前分别磕了头拜了年,拿了报喜,在各自位置上坐了下来。
把云庭这才上前给把老夫人拜了年,至于把言欢同连燕茹,他全程瞧都不曾瞧一眼。
反倒对着把言笑拱了拱手:“二叔,二婶,恭喜了。”
“恭喜恭喜。”把言笑忙笑着回他。
邹氏更是满面笑意:“恭喜我们绍绍往后读书越读越好,做个比你父亲还大的官儿。”
她不大识字,说话也朴实。
把云庭笑了笑:“借二婶吉言了。”
把言欢瞧得心中不是滋味,亲生的儿子倒跟他弟弟比他还亲。
他只是心里酸溜溜的,倒也不曾恼怒,这么些年,把云庭只要在家中过年,便是年年如此,他也是惯了。
“云闱,快去唤你哥哥。”梅自香催促着儿子。
把云闱是把言欢唯一的庶子,排行老八。
他比云娇大了几个月,同她同岁,过了年便十一了。
梅姨娘平日里护他如同互自个儿的眼珠子一般,从来舍不得将他一人放出院子,是以便养的有些不通人情世故。
他直直的走过去,对着把云庭唤道:“哥哥。”
把云庭淡淡点了点头。
“云闱,要行礼。”梅姨娘见状小声的嘱咐他。
把云闱便欲对着把云庭行礼。
把云庭摆了摆手:“不必了。”
谁料他便硬生生的收回手,回头瞧着梅姨娘:“姨娘,哥哥说不必了。”
梅姨娘好不窘迫,任她平日里多聪敏伶俐,一时间也不知该说甚的好。
把言欢皱眉,这男儿养在妇道人家膝下,终究是不得男儿该有的气概,连这点应变能力都不得,再养下去便废了。
“过完年,云闱也不小了,该分院了。”他缓缓开口道。
“分院子?”梅姨娘一惊:“老爷,云闱他年纪尚幼……”
“十一了,不小了。”把言欢打断她,瞧着连燕茹:“得空将前头空着的院子收拾出来,选个好日子让他搬进去。”
“是。”连燕茹应了。
梅自香心中不愿,可把言欢已然拍板了,她又能如何反驳?
只能耐下性子,在心中思索着对策。
“姊姊,我渴了,要吃茶。”把云闱朝着七姑娘把云婵道。
把云婵比他大一岁,也是梅自香所生,平日里除了请安,也不大露面,便是露面了,也不大与众人说话。
府中大多数人都不晓得她是甚的性子。
云娇瞧着把云闱开口,心中好不奇怪,怎的这个把云闱同一母同胞的姊姊说话,便如同对着个婢女一般?
把云婵也不言语,端起桌上的茶递了过去。
把云闱也不知道想些甚的,手伸到半途又缩了回去。
把云婵却已然松了手,反应过来之时已然赶不及,那杯子“哐啷”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粉碎。
“把云闱!”把言欢怒了:“多大的人了,连个杯子都拿不好!”
要晓得,这大年初一早上便打碎了东西,那是极为不吉利的。
“我又不是故意的,是姊姊不曾拿好,怪我做甚的。”把云闱理直气壮。
“你还犟嘴是不是!”把言欢气的要去打他。
梅姨娘暗中拧了一把把云婵。
吹难劾岫伎煜吕戳耍上前跪下道:“父亲,不怪弟弟,是婵儿不曾拿好。”
连燕茹将一切瞧在眼中,在一旁拉住了把言欢:“老爷息怒,小孩子摔碎了东西,不作数的,碎了便是岁岁平安。”
这大初一早上的,把言欢也不是真想打他,连燕茹给了台阶,他便顺着台阶下了,口中兀自骂了一句:“这是越大越没得规矩。”
“婵儿,快些起来。”连燕茹亲自走下去搀扶把云婵,手中装作不经意的模样,将她袖子往上抬了抬。
便见她手臂处一片青紫,显然不是新伤。
把云婵慌忙将袖子往下扯了扯,遮掩了过去,口中道:“谢母亲。”
“客气了。”连燕茹笑的一如既往的柔和:“人既都来齐了,便吃早茶吧。”
初一吃早茶,吃的是圆子同红枣汤。
大渊朝有个习俗,初一早茶要由家中掌家的男子来做。
也不得甚的特别的寓意,便是家中主母辛苦一整年了,初一早上也叫主母歇上一歇,也是叫男子体贴夫人的意思。
这是平常人家的做法。
如把言欢这般,自然无须亲自下厨,只需去厨房锅门口塞把干柴意思意思便可。
吃了早茶,把老夫人便叫众人各自散了。
到晌午之时,便会有拜年之人陆续登门,直至天黑,络绎不绝。
把言欢的才学不假,想拜他为师的人也是真多。
可他眼光挑剔,一年也便只收三五个。
到得初二这一日,便是女儿女婿回娘家,给岳丈岳母拜年的日子。
这也是大渊朝的习俗。
连燕茹一早便备妥了车马,把言欢起身用了些早饭,便同她一道动身去了宰相府。
同去的还有把云庭。
他是不愿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