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娇冷眼瞧着把云姝,谦卑的模样,才像是难登大雅之堂的庶女,她倒成了欺压人的那一个了。
夏静姝悄悄扯了扯她的袖子,这家里头的妹妹们,她只同云娇熟悉,旁的一概没有往来。
她也不想同她们走的近了,只有云娇才是亲姑子,其他的,把云庭不喜欢,她也不愿意同她们亲近。
“你随意。”云娇漫声开口。
若非今朝是怜儿的周岁礼,她保准扭头就走,才懒得搭理把云姝,谁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
眼下,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这里,只能见招拆招了。
“谢谢九妹妹。”把云姝冲着她善意的一笑,又唤了夏静姝一声:“嫂嫂。”
这才缓缓落座。
夏静姝也不好不理她,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把云姝才将坐下,把云姌便走了过来,有些奇异的道:“四姐姐,怎么我晚来了一步,你居然坐在了九妹妹身旁?”
这倒是稀奇了,这两人一向不对头,怎么会坐在一起?
“九妹妹答应了的。”把云姝有些紧张,驴头不对马嘴的回了一句。
“我没问你这个。”把云姌更觉得奇怪了,又看了看云娇:“你们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
她怎么一点也没听说?
云娇不言语,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把云姝,等着她回答。
把云姝有些坐不住了,顿了片刻才道:“茹玉希望我同姊妹们能相处的融洽一些,我想起从前对不住九妹妹,就想同她走的近些,也好求她原谅我。”
这个借口,倒也说得过去。
“哦,这样啊。”把云姌也就信了:“那你好好求九妹妹原谅你,我就坐在这儿了。”
她说着就在把云姝身旁坐了下来。
宾客们陆续入座,云娇她们这张桌子也都圆了起来,连燕茹同一些夫人坐在一道,时不时的看看把云姝的方向。
但可惜的是,她眼睛只能模糊的看到人影,隔得远也分不清谁是谁,她在心里叹了口气,盼着把云姝能成事,她也少牵挂一桩事。
“大夫人,怎么没见杨使者呢?今朝是不曾请东岳使者吗?”有人开口询问。
“请倒是请了。”连燕茹含笑道:“只是使者们似乎不曾赏光。”
云娇听了她们这番言语,只是暗暗笑了笑。
乔巳上午便同她说了,杨慧君原本是想要来的,叫秦南风给拦住了。
他知道自己来了,一定是坐在男席,说不准连云娇的面都捞不着见,杨慧君去了女席或许还会趁机给云娇使绊子。
倒不如拖住了杨慧君,也好叫云娇清静些,独独对付连燕茹,他相信以云娇的聪慧,那是绰绰有余的。
开席之后,花厅里便热闹起来,虽不如正厅那般觥筹交错的光景,但这么多女子聚在一处说说笑笑,也是热闹非凡的。
女子多的地方是非多,宴席的时候更是如此,三三两两的脑袋凑在一起,就开始窃窃私语。
云娇小声同夏静姝说着话,不时回把云姌几句,看似并不在意把云姝,实则一直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对于把云姝,她心里头警惕着呢。
可把云姝只是埋头小口的这些东西,也不说话,也没什么动作,这更让云娇警惕,不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宴席接近了尾声,把云姝仍旧没有任何异常的举动,云娇甚至有些怀疑自己,难道真是她多想了?把云姝因为茹玉真的打算改邪归正了?
此时,婢女们穿梭在花厅之中,手中端着最后一道血蒜羹,安放在各个桌子中央。
血蒜羹做起来很是简便,是禽畜的血加大蒜煮制的羹汤,多放酸醋,食之爽口开胃,可使身子发暖。
这血蒜羹作为最后一道羹菜,也是有讲究的,如今这天乍暖还寒,宾客吃暖了身子回家的路上才不冷。
既然是为了保暖,自然是要吃热乎的,婢女们端上来的羹汤都是滚烫的,才将锅里舀出来便上了桌。
到了这个时候,云娇更提起了几分警惕,寻常人是越到最后越放松,但她可不能。
把云姝的幺蛾子一直不曾出来,也就只剩这么一点时辰了,她更得防着些,若是有事好早有准备,若是没事那自然更好。
此时,便见整个宴席都不曾抬几回头的把云姝忽然抬起头来了,却不是看向桌上众人,而是看向了端着羹汤徐徐而来的婢女。
那婢女装作不经意的扫了她一眼,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云娇眼珠子一转,难不成把云姝想叫这婢女用滚羹烫她?
她在心中冷笑,连燕茹母女每回都是这些伎俩,也不知道换些新鲜的。
她不动声色的坐着,假装不知,只等着那婢女接近。
终于,那婢女走到了桌子边上,把云姝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婢女忽然“脚下一滑”,眼瞧着一大青柚碗滚烫的血蒜羹就要朝着云娇当头淋下来。
她反应极为迅速的一把拉过自家嫂嫂,连带着两人坐的长凳都踢翻了,往后退两步躲开了那滚热的羹汤。
而把云姝却做了一个让她意外的举动,她竟然直朝着那空座位扑了过去,作势替云娇挡着那碗泼下来的热羹,口中大呼:“九妹妹快躲开!”
可惜,云娇早已带着夏静姝退到一旁去了,那羹汤不曾溅到她分毫。
而把云姝,手伸出去不曾碰到人,却又不回力气,一下子脸朝下摔了下去。
而那碗滚热的羹汤便这样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