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的天还是比较寒冷,尤其深夜,那风,似乎是冲进骨髓里似的,将人冻得全身都疼痛。
火车上,谢金海一直扭头看着窗外,窗户是半开着的,凌凛的寒风一阵一阵的从外面吹进来,贾长冬感觉他全身都冻得没有知觉了,但他见谢金海脸色不对,他不太敢开口说话。
火车的轰鸣声让人的压抑的情绪有所缓解。
“谢副厂长,夜深了,你眯会吧。”
终于,贾长冬小声手试探问道。
谢金海身体没动,表情也没变,淡淡的说道,“你先睡吧。”
贾长冬看了眼谢金海,暗叹口气,这事换成是他,也够愁人的。
躺在软卧上,贾长冬裹着被子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甚至,还发出了打呼声。
谢金海扭头看了眼贾长冬,又转头继续看着窗外。
天空露出鱼白肚的时候,火车在枫城进站。
“贾助理,醒醒。”谢金海用手推了推贾长冬。
可没推动,甚至,贾长冬的打呼声更大了。
谢金海抿了抿唇,坐回位置上,抬脚踢了下贾长冬的腿,力度有点重。
贾长冬被踢醒了,坐起身,抹了把嘴角上口水,睡得有点懵,“谢副厂长,怎么了?”
“到站了。”
谢金海起身,朝外走去。
贾长冬一个激灵,这次是彻底的醒了,提上他跟谢金海的行李,忙跟了上去。
俩人走出站的时候,天微亮,也更冷了。
贾长冬冻得有点哆嗦,现在他只想赶紧回家,将自己埋在被窝里暖暖。
可看着谢金海的样子,似乎没有要回家的打算,贾长冬没办法,只好站在他的身边等候吩咐。
贾长冬等得都快要睡着的时候,才听到谢金海说道,“你回家吧,把行李给我。”
贾长冬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忙将谢金海的行李递给他,“谢副厂长,你不回家吗?”
话落,贾长冬感觉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谢金海的样子,明显是不打算回家,如果回家早就让他送他回去了。
谢金海看了眼贾长冬,没有回答他的话,提着行李消失在了晨曦中。
贾长冬将冻僵的双手放在嘴边呵了可,感觉手有些知觉了,才提着自己的行李搭车回家。
谢金海在火车站门口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医院。
下车后,他先在医院附近的旅馆订了一个房间,放下行李,然后去医院找陆月春。
李奶奶今天气色好,和陆自强去外面吃饭去了,回来给她带饭。
这会,病房只有她一个人。
陆月春以为她那样拒绝谢金海后,他不会再出现,没想到他又来了。
看着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像是从外地归来,陆月春将视线从他的身上淡淡的收回,“有事?”
“月春,我知道你生病了,我帮你转院,去其他你想去的任何城市,你所有的医药费都同我来付。”
谢金海语速很快,他怕陆月春打断他的话,说完后气有些喘,紧张的看着她。
陆月春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的看着谢金海,“谢副厂长,我以为我昨天拒绝你后,你就不会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怎么,你还没死心?多年不见,你的脸皮又厚了许多。”
谢金海被陆月春的话噎得脸色煞白,放在身体两侧的手绻起,“你......你找过我?”
张进说陆月春是在陆自强十五岁的时候,带他来枫城的,十二年过去了,他当时还奇怪她怎么没来找他,看来她了解他的一切。
“是啊,看到你娶了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姐,生了一对儿女,还当上了枫城厂的副厂长,日子过得挺顺的,我就没有去打扰。”
陆月春在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咬牙切齿。
她没想到谢金海在回城后,将她忘得一干二净,连同他们的儿子,他也不曾记得。
本来她是带着陆自强来找谢金海的,当看到那一幕的时候,她突然就不想找了。
她的儿子这么优秀,又孝顺,她凭什么让儿子认这个不负责任的爹?
所以,她就带着陆自强在枫城安顿下来,做最底基的工作,帮人洗衣服,捡破烂来养活她跟陆自强。
等陆自强成年后,就自力更生,不用她再养活他。
直到她生病后,才没有再继续工作,家里所有的开支都压在陆自强的身上。
她不是不心疼,只是她没有办法。
午夜梦回,她也想过,是不是应该带陆自强去找谢金海,这样起码陆自强以后不会过得太辛苦。
可想来想去,她还是没有再去找。
如今的谢金海有钱有势,她怕谢金海将陆自强从她身边夺走。
谢金海身子晃了晃,后退了几步,艰难的问道,“那你为何不来找我呢?”
“找你?”陆月春讽刺的看着他,“当我怀孕,遭受村人唾骂的时候,你在哪里?当我生陆自强,在医院疼了四天三夜,快要死去的时候,你在哪里?现在找你?做什么?对不起,我们现在不需要你。”
陆月春怕陆自强跟李姐姐回来,说话很直,也很犀利。
见谢金海不说话,陆月春接着说道,“你走吧,陆自强不知道你,他小的时候,我对他说他爸爸已经死了。我不去打扰你们的生活,你也不要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陆月春说完就闭上了眼睛,不再看谢金海一眼。
谢金海被陆月春说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失魂落魄的从病房出来,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看到从下面上来的陆自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