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两日,一楼的客人都刻意避开,那在他们眼中已是通天大人物的年轻人三人。
畏之如虎。
这一日清晨,天才蒙蒙亮,楼船内客人应该都还未醒,没有听到半点响声。
一间客房里,早起的年轻人,坐在窗边,正看着一本名为《绿林野史》的手札记。
忽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秦恒将门打开,是有两日没有露面的灰衣老者。
陶伊嘿嘿一笑,道:“公子不介意的话,容我进来说。”
秦恒让开道,陶伊“哧溜”一下,小跑着进了屋子。
陶伊的手中抱着一个看上去四四方方的黑色薄包裹,他走到窗前摆放有一张不大四方桌的位置,说道:“公子能否陪老朽手谈两局,几日未下,想得慌。”
秦恒笑道:“难得老先生有如此雅兴,秦某当然愿意作陪,只是我那棋艺就有些差强人意,希望先生莫要见怪。”
陶伊将包裹解开,里面是一张红黑色的老旧棋盘,他将它小心放在桌子上,然后从怀里摸出两罐黑白棋子。
陶伊咧嘴一笑,道:“无妨,切磋而已,不用争个棋艺高低。”
陶伊摆出高人风范,让秦恒先手两子。
随后,棋盘之上就出现了让人啼笑皆非的一幕。
两个臭棋篓子,在那下着毫无章法,惨不忍睹的棋局。时不时的,二人口中还蹦出几句相互赞许的言语。
“公子这落子下得可真妙,可谓画龙点睛之笔。”
“先生这手,有大国手之风,轻轻一子,便转颓败为优势,秦某佩服,佩服。”
“……”
就这样,下至第三局一半,陶伊忽然道:“公子是不是认为,我如此作为,辱没了几十年读来的圣贤文章。”
这个“作为”,是指他顺着秦恒歪曲事实,狐假虎威,诈来的一万两金票。
秦恒摇头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行事道理,万般想着随心所欲,又知何其难也。”
秦恒在旁边的桌子上,倒了两杯茶,放在陶伊面前一杯,自己轻轻抿了一口。
“老朽走过许多路,去过很多地方,最大的愿望就是做个教书先生。奈何无论城市也好,乡村也罢,都说我教的狗屁不通。每到一个地方,最终的结果都是被人骂着赶走。不瞒公子,我那孙儿至少已经有三年没吃过肉了。现在那副干瘦模样,也是前段时间大病一场,活下来后,变成了此般模样。其实,我孙儿原来的模样一点不必你差。”陶伊缓缓道。
然后,他也学着秦恒喝茶的模样,轻轻抿了一口茶,还咂吧了两下嘴,说道:“好茶。”
“好茶,先生走时可以带走二两。”秦恒笑道。
“那老朽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陶伊笑眯眯道。
“公子,你可能不知道,我以前教过一个徒弟,他下棋比我这个师傅可强多了。我知道自己是个臭棋篓子,但我那徒儿,却是真正的国手水准。”陶伊又将目光重新投回棋盘,颇为自傲道。
“哦,先生有如此高徒,敢问高徒名讳?”秦恒问道。
“他叫尹黮隍,不知道公子可有听过。”陶伊抬起头,笑眯眯地看着秦恒。
秦恒笑道:“略有耳闻,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化境十魁第三。”
陶伊又道:“公子可知,我那徒儿如今身在何处?”
秦恒再次摇头道:“不知。”
此时,陶伊轻轻落下一子,棋盘飞转,刹那之间,二人连同棋盘飞至半空,悬停于江面之上。
远处天边,晨阳照耀下的白云仿若一条即将化龙的白练巨蛟,若隐若现。
二人悬停江面之后,陶伊接着道:“我那徒儿可能已经去阴曹地府报道了,虽然我那徒儿秉性不咋地,可好歹也是化境巅峰修为,怎么就被公子身边的人给宰了呢?老朽颇为疑惑,还请公子解惑。”
秦恒面色平静的看着这个名为陶伊的老人,他道:“看来有其师必有其徒,这话一点不假,你那徒弟人品就不咋地,太下作,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周围,宛若白色雾气的状物,开始向二人聚拢,很快就遮挡住了秦恒的视线。
忽然,四周气机骤变,四名昆仑奴同时现身,落于四面。
紧随其后,一道巨型刀影横空劈下,直接将那聚拢的白色雾气劈散。
“少年”万楼手持神兵“开天”掠至楼船顶。
他以半蹲姿势望着之前瞧不出半点修为在身的灰衣老者,短刀缓缓举起,大笑道:“哈哈哈……真有神窍境的老怪物,有意思,老夫还以为这辈子不入神窍,再没有与你们这些老怪物交手的机会,没想到,真没想到……”
昆仑奴中,有一人闪电出手,一拉一退,将秦恒护在身后,依然是听不出男女的声音,沙哑道:“陶锦秋,当真以为这天下间无人可奈何得了你?”
真实姓名为陶锦秋的灰衣老者,对周围变化无动于衷,依然不紧不慢地下着棋。他仿佛自言自语的笑道:“有又如何,现在他们在哪儿?昆一在哪儿?你那老主人又在哪儿?”
“你布这局,只是为你那徒儿报仇?我看不像,那叫尹黮隍的下作货色,在你心中好像没什么分量。”秦恒平静道。
“果然不愧为大庆王的儿子,秦山河的孙子,聪明,有胆魄。但是,你还没告诉我,是谁杀了我那徒儿,难道是他?”
陶锦秋轻轻弹出一颗黑子,黑子看似平淡无奇的向楼船之上的万楼飞去。
万楼眼神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