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王座厅坐北朝南,一条长地毯,从大厅尽头的青铜橡木大门,延伸到铁质高台下方狭窄的台阶前。
象征着维斯特洛至高权力的铁王座,就立在那高台之上。
那是张钢铁铸成,满是狰狞尖刺利角和诡异扭曲金属的椅子,但无数人对它梦寐以求。
“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站在大厅中间,凝视着铁王座。
他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袍,质地不错,款式朴素。除了那个仿声鸟胸针,身上再无其他装饰,所以喜好华丽的蓝礼总是嘲笑他“穿的失礼”。
“您可真有雅兴,培提尔大人,这么早就来欣赏这么个老古董。”
身后传来做作的声音,一股腐败的甜腻气息也随之而来。
小指头没有回头,“为新主人服务,当然要表现得更加积极一些,不是吗,瓦里斯大人?”
“恐怕这位新主人,对我们也熟悉的很,您多半会劳而无功。”也许是因为没有其他人在场,情报总管的声音也不像惯常的那么热情。
“我相信,努力总是会有回报的。而且从不同的角度看一个东西,会得到不同的印象。而站在不同的位置看一个人,也会有全新的认识。”
瓦里斯走到小指头身边,仔细的打量了他一下,“可是我看大人您,感觉总是不一样。”
小指头笑眯眯的看着胖太监,“我一直就站在这里,而您在走来走去。”
“我一直以为您是一位好棋手。之前我们一直默契地合作,努力让局势朝着我们希望的方向发展。但您这一手棋,恕我实在看不明白。”瓦里斯的眼神变得阴沉,“好棋手总会让局势简单明了,而不是更加混乱。”
瓦里斯已经说服了艾德·史塔克宣誓效忠乔佛里;河间地的密探也传来消息,三河诸侯有意请求铁王座调停战事。
眼看北方的战事就要结束,可是至关重要的临冬城公爵,就那样不明不白的死在了黑牢里。
局面一下子扑朔迷离起来,让瓦里斯感觉非常糟糕。
“哦,老琼恩首相和史坦尼斯大人还在的时候,难道局势不简单吗?”小指头坏坏的笑着。
劳勃和两位重臣治理下的维斯特洛,所有的矛盾都被掩盖或者化解,拜拉席恩的统治看起来牢不可破,任何阴谋,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毫无意义。
“艾德·史塔克大人,难道不也是一位合格的国王之手吗?”小指头步步紧逼。
史塔克不仅自身拥有北境,而且是笼络奔流城、控制葛雷乔伊的钥匙,如果史塔克和兰尼斯特齐心合力,拜拉席恩依然可以稳稳的坐在铁王座上——野猪国王也并不是全然无脑。
“每到关键时刻,我总是有及时的消息,默契的配合……混乱,不也是大人您所希望的吗?”小指头的话语,意味深长。
不制造动荡,削弱拜拉席恩的力量,瓦里斯的目标无法达成,可他也不想要一个残破不堪、满目疮痍的王国。
“无休止的混乱将会制造一个巨大的深渊,把我们所有人都吞噬掉。”瓦里斯低声警告。
“不,混乱不是深渊。”小指头脸上的笑容敛去,“混乱是阶梯,一个不断向上攀爬的阶梯。”
瓦里斯的大光头晃了晃,似乎明白了什么。
突然他转向大厅入口,脸上堆满了笑容,恭恭敬敬的鞠躬行礼,“国王陛下!”
小指头迅速转过身。乔佛里走了进来,满脸国王的威严,他身上批着红缎披风,上面用金线绣满了怒吼的雄狮和跳跃的公鹿。
国王身后跟着两名御林铁卫,从头到脚披挂着精美的铠甲头盔,长长的白披风抖在身后。他们代表着国王的力量。
“陛下。”培提尔大人低下头,隐藏真实的眼神。
“好了,大人们,会议能开始了吗?我今天还有很多安排。”国王没有看他的重臣们一眼,径直从两人身边走过。
小指头和瓦里斯抬起头,看着那个不可一世的背影,互相对视一眼,默默跟上。
--------------------------
阳光从窗户里射入,正洒在威廉前方,空气中的灰尘被照得发亮,一个一个闪烁着,在眼前纷纷扰扰。
旅息城议事厅的墙壁上也挂满了锦旗,大多是凡斯家的四分格旗帜,白底黑龙,黑底金眼。
北境与河间地的贵族再次齐聚一堂,商讨对策——兰尼斯特的大军正向石堂镇撤退。
大琼恩率先发言,力主追击,联军也推进到石堂镇,保持对兰尼斯特的军事压力。
孪河城的继承人,史提夫伦·佛雷则建议按兵不动,“蓝礼公爵僭越称王,铁王座正需要召集各家的兵力平叛。只要我们表现出愿意和解,不愁泰温大人不做出大幅让步。”
年轻气盛的马柯·派柏表示反对,“想要兰尼斯特多让步,不是更应该出兵吗?要我说,干脆向西境进兵,让凯岩城不得不求和。”
诸侯们议论纷纷,有人赞同出兵,多捞点好处,有人担心态度过激,会被铁王座秋后算账。
凡斯家族在河间地有两个大分支,旅息城和亚兰城。亚兰城伯爵诺勃特·凡斯伯爵是一位盲眼的老人,此次亚兰城军队的统帅,是他的长子,“坏人”罗纳德。
罗纳德哈哈大笑,半开玩笑似的说道:“可以告诉泰温大人,如果不马上求和,我们就向蓝礼陛下效忠,与他南北夹击君临。”
此言一出,议事厅里为之一静,只有寥寥几个赞同的声音,略显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