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矩真多!事有轻重缓急,眼下可是人命关天火烧眉毛。
杨子江心想自己是求人办事,只能入乡随俗,于是对他们表示了理解,以及歉意,孙长老向着众人手口并用,终于让他们安静下来。
“这位杨公子受龙使所托拜见浔阳真人,或有解救之法,若是许他参拜衣冠冢,却悖逆真人嘱托,大家伙儿们,你们却道如何?”
把冲突症结告知大众,换来的又是一片如潮人声。
损招老这次没有阻止,因为本来就打算让他们讨论。
过了一会儿,人声从喧哗变成了低声议论,有人大声说道:“龙使乃我族先翁,浔阳真人只不过是外乡人,且已不理凡尘俗事,当以龙使后人为重……”
“洪老三,休得胡言冒犯!”孙长老忽然脸色一沉,说道:“真人虽是后来者,与我族恩泽仅次于龙使,你却不能因为…因为怨恨之心语出不敬!”
从与牛夫子以及周氏兄弟的接触中,都是对浔阳真人恭敬有加,那这个洪老三却为什么对浔阳真人新欢怨恨?杨子江想不明白。
洪老三涨红了脸,叫道:“他未来时,我们风调雨顺,他来后却天灾人祸不断,你说他解厄救灾,却怎知不是他引来祸患?”
“你……”孙长老气得直哆嗦,向身旁的陆长老说道:“陆长老、何长老,你二人去将洪老三带过来,族规伺候!”
陆何二位执事长老点点头,正要走过去,洪老三却又大声叫道:“不劳烦二位长老,我甘愿受罚,但今日趁此时机,我不得不一吐为快。”
洪老三快步走出,旁边众人见他神情激动,不自觉地往两旁退闪,让出了一条路,杨子江也在此时看清他模样,浓眉大眼,短襟灰衣应是农夫。
走到三位长老身前,洪老三并没有任何畏惧,转身又面向众人,说道:“老三我今儿说个痛快,后边你们要罚要打悉听尊便,浔阳子那外来道人,说得好听是借我福地避世修行,和我们没得半点交情,到后来怪事频出,他出计献策,似是恩泽我看未必,说不得就是他自己做戏,瞒天过海骗得功德以求登仙入引……”
洪老三激愤直言,根本无视两位执事长老的阻止,他膀粗腰圆浑身是力气,长老则因年老体衰,一近身就被他推开,继续往下说。
“令我等不得外传,定是怕上天知晓他欺世盗名降下罪来,你们可曾想,为何自他来后,山塌了,桃花谢了,作物颗粒无收,龙使出走,甚至更有族人不知所踪,连尸骨也寻不见?依我看均拜此妖道所赐……”
在孙长老示意下,周氏兄弟上前合力制住洪老三,捂住了他的嘴。
周越略有歉意,说道:“三哥,对不住了,今日你确实过份了……”
孙长老手一挥,喝道:“拖入院中,于族翁龙使面前,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杨子江从洪老三话里听出了一些隐情,匡庐秘境并不是想象中的一直祥和安宁,洪老三对浔阳真人抱有极大成见,或者有私人恩怨。
耳旁传来沉闷的击打声,洪老三被周氏兄弟钳制跪在地上,陆何二位执事长老正用木杖惩罚,身强体壮的他也在惨呼不断,显然没手下留情。
对于他们的族中事,杨子江不想干预,毕竟自己是外人,更何况还有求于人,所以尽量转移注意力,不听洪老三的惨叫。
把目光悄悄投向众人,他们正在就杖责之事交头接耳,多数面露同情之色,也有人不安或关切,神情各异,唯一没有见到的是幸灾乐祸。
但有一人表情极为特殊,是那种冷漠,让人望而生畏的寒冷,杨子江发现他的眼神并没有投向院内,而是一直盯着孙长老手中的龙魂令。
不禁升起一个大大疑问,龙魂令是龙使之物,即便是牛夫子和龙妍玉熟识,二十年后睹物思人,重点也是“人”,而不在‘物’。
三位长老资历颇深,也只是慨叹物是人非,对龙魂令本身没有太多关注,而这个人的眼神,寒冷中像是有一种‘渴望’,却不知何故。
那人发现有人注意,从龙魂令上移开视线,和杨子江对视后若无其事看向院中,杨子江也假装无意,免得引他怀疑。
杖责结束后,洪老三仍然很不服气,说道:“今日你们打得痛快,我也说得痛快,我还要说,那妖道……”
周越忙劝道:“三哥这是何苦,族规乃立足之本,若有怨愤愁苦,当私下寻长老告解,免得大家伙儿看你受罚,都不愉快。”
孙长老摇摇头,说道:“由着他,老三皮糙肉厚,痛归痛,却打不死他,让他继续,说一句便打一杖,公平买卖!”
洪老三面部抽搐了几下,又摸了摸屁股肿痛,大概是觉得没法再承受,支吾着说道:“孙爷你够狠,我…我,改天再说……”
众人闻言大笑,有人叫道:“洪老三你平日总说不怕死,却怕痛!”
洪老三恨恨瞪了那人一眼,没再说话,孙长老示意周氏兄弟放开后,他一颠一颠回到人群中,揉着伤处仍在轻声哎呦喊疼。
喧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