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无言并不愚笨,很快想明白了个中情形,很明显的,北辰修早有准备,方才的举动不过是为了牵绊住他。
他最先的预判就是早日突围,却被北辰修的行为吸引,和他缠斗在了一起。
然后北诏军队的旁支从后方杀进来,东楚损失惨重。
南宫无言握紧长枪,额上青筋毕露。
东楚大势已去,南宫无言又很快想到,若是此时他能杀了北辰修,或许还有翻盘的可能。
而他愣神期间,沈君兮复又焦急道:“陛下小心。”
南宫无言方才察觉到身后有冷风袭来,转身长枪横在身前,挡住了两把长剑。
是北辰修的暗卫。
这些暗卫可不似北辰修那般出手光明磊落,又内功深厚,擅长刺杀,互相配合的也很好,没有给南宫无言再接近北辰修的机会,逼得他节节败退。
原来连这个也是北辰修算好的。
他的暗卫早就埋伏在两侧了,根本不会让他这个北诏帝出事。
莫不是那个破绽也是北辰修故意露出来的?
而沈君兮方才出言提醒,其实是注意到了这一点,才让他停手?
可沈君兮这个提醒,未免太晚了点,北诏军队都已经杀进后方了,她才喊他回神。
尽管南宫无言知道这件事不能怪在沈君兮身上,可他还是莫名的怀疑。
满腔怒火无处散发,南宫无言只能强行压下,退到了沈君兮身侧,让自己的亲卫顶上和北辰修的暗卫厮杀。
尔后南宫无言定了定神,扬声喊了声撤,以最快的速度预判突围。
沈君兮在一旁看着,并未多言。
怎么逃跑南宫无言总是会的,不需要她亲自提醒吧。
谁知她方才一拉缰绳,翻身上马打算跟着东楚大部分兵力逃走,却忽然想起来南宫无言的那匹照夜玉狮子死了。
沈君兮原本不打算管这种事情,南宫无言是东楚的帝王,大可随便从侍从那里抢一匹马过来,他的亲卫队都在这里呢,总不会让他一个帝王跟着他们的马跑。
然而南宫无言不知道是在担心沈君兮会趁乱生事还是担心她身子孱弱会出事,总之他飞身落在了沈君兮身后,和她同乘一骑。
沈君兮微微蹙眉,不是很喜欢和南宫无言挨得这么近。
或是说,不是不喜欢,而是从心底感觉到一阵厌恶。
她强行压下那种感觉,淡淡道:“陛下,臣建议你我一人一匹,会跑得快一点。”
南宫无言面色一僵,她非得把撤退说的像逃跑一样吗。
只是她好像也没说错什么。
不过沈君兮身量轻一些,南宫无言也不重,她胯下的战马本就仅次于南宫无言的照夜玉狮子,甚至可以媲美北辰修座下那匹踏雪乌骓了,要驮着这两个人自是十分容易。
南宫无言劈手夺过缰绳,道:“就这样吧,朕还可以隐约看着你一点,不容易受伤。”
沈君兮强行压着自己想把他踹下去的谷欠望,裹紧身上的狐裘,却恍然发现这也是南宫无言的。
四周都是南宫无言身上清冽的龙涎香,让人隐约作呕。
沈君兮解开披风,冷风迎面而来,才清醒了几分。
只是南宫无言这样做,她便没办法回头去看了。
也不知道北诏和东楚战局如何了。
南宫无言要冲出重围还是很容易的,只是近二十万大军能留下多少,就很难说了。
而且千倾关那边东楚剩下的粮草和军备,只怕都该成为北诏的战利品了。
这些残兵败将,须得坚持整整一日,赶到东楚地界,才能得到粮草和住的地方,稍作休息。
只是不知道北辰修会不会乘胜追击,越线攻打东楚罢了。
实则北辰修原本是想趁乱带走沈君兮的,谁知南宫无言径直上了沈君兮的马,隐约将沈君兮揽在怀里,让北辰修倍感不适的同时,不敢轻易出手。
战场如此混乱,他害怕沈君兮有任何的差池。
所以他手握长弓,却不敢再拉满对准南宫无言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南宫无言带着自己挚爱之人策马远去,一阵无名怒火梗在心头,无处发泄。
北辰修只能选择将长弓握紧,锋利的弓弦划破了手掌,却浑然不觉。
眼看着东楚军队跌跌撞撞的穿过了千倾关,朝着东楚地界溃散而逃,北辰修和云展交换了一个眼神,确保千倾关两侧都已经拿下了,方才带兵进入了千倾关腹地。
彻底的攻占了东楚大营。
南宫无言路过这里,甚至不敢有丝毫的停留。
再往前,便是东楚和北诏规划好的边线了。
东楚一路打来,此时溃逃也算是畅通无阻,讽刺的意味颇多。
北辰修没再让云展追上去,北诏的军队全身心的戒备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大获全胜,都处在紧张过后松懈的状态,此时追上去根本没用。
倒不如在千倾关清扫战利品,好好放松一阵,再伺机发动战争。
到了那个时候,主动权便该掌握在北诏手中了。
尽管他担心沈君兮的安危,可这个时候冲出去,实在是无济于事。
北辰修到底是一国帝王,他不能如此意气用事,让北诏士兵白白送命。
他只能压下所有的担心和思念,统筹大局。
南宫无言带着余下的残兵败将一路向东败走,一直到离开了千倾关,跨过了北诏和东楚的边界,方才敢停下来稍作休息,整顿兵力。
而他也发现了一个令他几乎失去理智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