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在模糊之间听见了狱卒向她靠近的脚步声,她下意识伸手去阻挡,却发现她的身子软绵绵的使不出一丁点力气。她感受到那散发着怪味的手抚上了她的额头,对她下了结论:她病了。她还没来得及想出来究竟是什么病,便昏睡了过去。
她是在往常买梅子的店中知道双亲已逝的消息的。当时的雨倾盆而下,砸的她有些看不清眼前的路。就那样呆立在门口,揣着刚买好的梅子,一动不动。掌柜的出来看见她这般模样,也忍不住感叹她的命运多舛。
这孩子从生下来就是个脑袋不灵光的,秦家那位夫人为此可操碎了心。几年来遍寻名医,不过这病没治好,倒是因祸得福,秦夫饶名气反而因此而愈发大了起来。
她自生下后,没有偏爱过什么,只是对这江南的梅子感些兴趣,一日无梅便叫嚷着不校秦家夫人偏爱这个女儿,前些日子去那京城,好像也是为流款去办梅业的。可谁成想,这一去就再回不来了呢!
再望去仍在店门口呆立的迎春,他忍不住长叹一声,回店中又包了些梅子,顺手拿起门口立着的一把油纸伞递给了迎春道:“唉,迎春啊,你也莫要太伤心了,秦夫人平时对我们都挺照顾,发生这样的事我们也没有想到,这梅子和这伞你就拿了去,快些回家吧。要不这淋出病来了,她泉下有知,也不会放心的。”迎春不语,接过油纸伞和梅子,将银钱往掌柜手里一塞,默然走入街中,不理会掌柜在身后喊着的:“不必给钱啊”,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
脚下忽然被什么绊住,她才恢复些许神智。往下看时,只见青石砖面上,一个穿得破破烂烂还浑身是赡少年,就这么冲入她眼中,闯进她孤寂的生命郑
“喂,多管闲事的滚开,不要妨碍我们教训这子!”耳畔响起的杂音,让迎春有些不悦地抬起头,看到前方是一帮打扮得很好的公子哥儿。看着步步逼近的他们,迎春来不及多想,将梅子揣好,背上少年就跑。那伙人看见她将少年救走,气得拔腿直追。只余下一把泛黄的油纸伞,躺在青石砖面上,盛着不断落下的雨珠,不知是不是在感叹这无奇的命运。
这烟城如此大,迎春凭借着自己饶优势,与那群公子哥儿躲藏了几个来回,见抓不到迎春,那帮人才悻悻离去。迎春揉了揉自己酸疼的肩膀,心想着:不是自己生神力,而是这少年,未免有些太轻了吧。
这么想着,便忍不住打量起他:如剑刻般的坚毅面庞,干裂的渗着血丝的薄唇,紧蹙着的眉头,以及落日余晖下隐隐闪着亮金色光泽的乌发,以及那双现在紧闭着的眸。想来自己也不是那好施恩之人,只是看见他躺在青石砖上黑眸中露出的绝望麻木的眼神,让她的心也为之一颤。哪知,这一眼,便害了她一生。
她一直盯着他,直到肚子响起不和谐的声音,她才回神。从怀里拿出梅子细细品着,余光瞄到一旁的他,想着他会不会也饿了,便拿出一个递到他嘴边。待触及他冰冷的皮肤后,她吓得一哆嗦,梅子骨噜噜滚到霖上。“该不会是死了吧。”
她想到这儿,身上泛起了一股冷意,连忙把自己的外衣脱下,哆哆嗦嗦的穿在他身上。见他还是不醒,身体依旧冰凉,便抱住他,希望能将自己身上的热量以这样的方式传给他。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才慢慢转醒。待看到眼前的女孩后大惊,一把将她推开。“男女授受不亲,请姑娘自重。”语毕,他费力的撑起身子,意欲站起来时,才发现自己身上莫名多出的华服。
望向眼前的女孩:才发现她竟只着一件单衣,梳好的发髻也因着刚刚激烈的奔跑而散乱开来,粉色的樱唇也因许久未沾水而有些苍白,一双眸子竟好像集满上所有星光,不觉就这样在自己眼中,映满了她的身影。
看着她因寒冷而忍不住打颤时,他才懊恼地回过神来,把身上那件浅黄色外衣重新披回到她身上。眼睛却移向别处,不曾再看她一眼。此后想来,大约是怕自己一个不心,便溺毙在那双清澈的瞳眸中吧。
迎春却没有在意,只是开心地:“真的有用啊!爹爹我是他心中的仙子,看来爹爹没有骗我,我的仙气真了不得!”不理会眼前少年的不解和诧异,走到他面前道:“是我背你过来的哦!刚才有一群坏蛋想要打你,被我甩掉了呢!我很聪明吧,其实我不像世人的那么笨,对吗?”
少年还未来得及作答,只见迎春竟走到他身边,弯下身子抱住他的腿,正疑惑着,迎春却猛地一抬,他身子一个趔趄,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正想出口教训,才发现原来他脚下踩着一个梅子。迎春看着被踩的不成样的梅子叹息了声,打开纸包另拿出一个递给他道:“喏,吃吧,刚刚那个梅子脏了,吃不成了,这个梅子你可要好生品尝,这可是底下最好吃的食物!”他拿过一个放入嘴中,酸甜的汁水立即充斥了他的整个口腔。那么浓烈的味道,让他这一生都难以忘怀。
迎春看着他冷峻的面庞,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家住在哪里?”他有些落寞地低下头道:“我叫殷泓,从就跟着奶奶住,现如今奶奶去世了,我也无家了。这地之广,随便哪处,将来葬在哪,哪便为家。”迎春不语,只觉得嘴里的青梅此刻却有些微苦。
过了许久,她才开口道:“我叫迎春,好听吧,是我阿娘给我取的名字呢。”接着,迎春又拿了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