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烟坐在花车上,夜的凉意顺着花香飘向她,让她一时间有些无措。看着下面黑压压一片的人群分散在道路的两边,虽然看不清他们面上的表情,但是许烟知道他们一定都在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这与平时上朝的感觉不一样,她紧张到快要呼吸不上来了,心里默默将刚刚那位老先生告诉她的流程又预演了一边。

在花车旁站着的老先生看了眼目前的状况,而后对许烟道:“陛下,我们这便启程吧。”许烟深吸了一口气,不由的将自己的衣服再往上提了提对老先生回道:“好。”

随着老先生的一个手势落下,乐声奏响,花车也已经由车夫抬起。许烟坐于花车之上,在她摇摇晃晃起身的瞬间,听到了来自于人群之中的巨大喧闹声。他们欢呼着,挥舞着手臂迎接着许烟的到来。

许烟一时恍了神,本该扬花的手没了动作。这就是许国,这就是她为之努力保护的臣民。她平日只被拘束于宫内批阅那些无穷无尽的奏折,从未走出来亲眼见识见识她的江山。人都道她创造了继她母皇之后的第二个盛世,可她却只在那些大臣们的恭维之中感受着。今日一见,果真......

老先生见许烟半晌没有动作,心道她可能是忘了从一开始就要撒花的流程,于是忙悄声提醒许烟道:“陛下,该撒花了。”许烟这才清醒过来,看着周围的百姓们皆张开双臂预备迎接她赐予的福气时,她才意识到了作为天女的使命感。

许烟捞起竹篓里的一大把花瓣向路旁的百姓们抛洒过去,每每撒出去一捧花瓣都必定会引起一阵惊呼雀跃声。许烟看着他们真心的笑容,脸上不由得也沾染上了这份快乐。所谓与民同乐,大抵如此。

这个时候她忽然觉得以往那些疲惫都不值一提,只要能为这么多人创造一个安宁的环境,能让许国的所有百姓都感受到现在这份欢乐,要她做什么都可以。

长街两侧的酒楼灯火通明,在花灯和酒楼灯光的映射之下整座京城宛如白昼。每年到这个时候,那些富家子弟总会包下酒楼的一两个包间,在最好的视野俯瞰京城的一切,包括一睹天女的美貌。

今年的包间格外难订,主要还是因着许烟会做天女,所以他们抢破了头都想要看看他们的女帝陛下究竟长什么样子,在这乞巧节上会怎么表现。所以能在今年订到包间的人,可以说是非富即贵了,而且这还不是一般的财富和权力就能轻易办到的事。

陆淮举起酒杯轻轻摇晃了几下,而后看向对面的人道:“你小子不会把所有的钱都拿来订这个包间了吧?”不怪他会这么问,实在是因为他现在所处的这个包间可以说是道路两旁看天女的最好视野了,以往这个包间便被称作“千金间”,就是因为要进这个包间,最起码也要拿出千两金子来。

关于陆淮的这个问题,云起没有直面回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下方的那个人,旁的什么都不理睬。见云起并不搭理他,他也不生气,倒还颇有几分意料之中的感觉。他也随着云起的视线向下看去,许烟的花车正好经过这里。

她眉目清秀,一头黑发如今飘散下来更衬得她肤白胜雪,纤长的手指翩飞之间散落了无数花瓣,周围的人随着她的动作而发出阵阵惊呼,她也不由得轻轻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此时忽有一阵风吹过,扬起了竹篓中的大半花瓣,她有些惊慌地将剩余的花瓣拢在怀中,而后又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衣服再向上提了提,遮住那片风光。

陆淮看着这幅景象,再看看坐在他身旁一动不动只盯着下方的云起,摇了摇头道:“何必呢?”云起仍旧没有回应他,只等到那抹倩影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中时才淡淡的说道:“你知道为什么的。”

陆淮唇畔溢出一抹讽笑,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眸中闪过丝狠厉的光:“你难道真的甘心?”对比起他的状态,云起可谓是冷淡的可以了。他收回视线,平静地说道:“不然呢,我们不是没有试过,可结果呢?”

陆淮握紧了那只杯子,差点忍不住将自己盘旋在唇边许久的话直接道了出来。他终是恢复了理智,对云起道:“那你接下来要怎么做?难不成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走向死局,看着你们彼此走向永不相见的分叉路吗?”

云起终是看向了陆淮,他的脸上依旧看不出来什么情绪的波动,只是对陆淮道:“陆淮,你知道我不会那么做。”陆淮冷笑一声:“谁知道呢?不过你无论做不做,结局都会有利于你。可许烟不一样,许烟她再没有重头再来的机会了!”

听到“重头再来”几个字,云起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他定定地看向陆淮,对陆淮坚定地道:“绝对不会。”陆淮不知道他说的绝对不会是指什么,可是看着云起现在的表情,陆淮便知道无论是什么,他都不能再继续追问下去了。

陆淮叹了口气,而后对他道:“我们的事就应该是永生永世埋在棺材里见不得光的,别让她再受了伤害便好,许烟她没什么错。”云起轻声道:“她本来就没有错。”

街道上的人渐渐散去,云起知道许烟快要回来了。他的目光重新落到街道上,在人海穿梭之间寻找着那抹他心上的身影。

陆淮看着他这个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道:“你说说这又是何苦呢?两个人互相折磨彼此,最终谁也落不到个好果子吃。总之离那件事不远了,你自己想清楚该怎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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