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烟马上就会知道自己随口应下的这次出行将会令以后的她有多么后悔。但此刻她还静静靠在马车椅背上随着马车的颠簸一起晃动着身子。
自从那几次暗杀之后,何洵便去学了驾车技术,现在许烟的每次出行都由何洵亲自驾车,舒适得简直要让许烟昏睡过去。许烟这般想着,自然也就真的睡着了。
等到了地方时,还是让迎春叫了她好多声她才醒了过来。许烟伸了个懒腰,看着外面依然入夜的天色,不满的嘟囔道:“怎么每次来找他都是晚上啊,不过以后应该就好很多了。”
随后许烟转头对何洵问着:“孤今日让你去找的房子找到了没?”
何洵听到许烟的问话,立即恭敬地对许烟行礼道:“属下已经在京城之中暂时找到了几处宅子,应该可以让陛下的恩师居住。”
许烟点点头,向前走着:“那便好。孤今天和他说说,寻个时间趁早搬过去吧。一直在这洞穴中住着算怎么回事啊?孤也是的,竟然将他忘在脑后这么多年,一点都没有考虑到师生之情。这件事属实是孤做错了,今天得跟他好好的陪个不是。”
一直在许烟身旁的迎春听到许烟这番话却怎么都笑不出来。她在许烟身旁露出个虚弱的微笑道:“陛下,时辰不早了,我们赶紧进去吧。”许烟点点头,快步走了进去。
许烟甫一进去,便熟门熟路的在各个洞**穿梭,寻找着殷泓的踪迹。殷泓听到动静,从一个洞**探出头来,与正准备进来的许烟撞了个正着。许烟揉了揉自己的脑门对殷泓道:“你怎么神出鬼没的啊?”
殷泓没有回答许烟的问题。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如今的许烟,忍不住感叹:“你真是和六年前一模一样,没有什么改变啊。”
自从许烟登位之后每一个见到她的人无不说她改变了许多,变到连最熟悉她的人都觉得她仿佛是一夕之间就成长了,成为了一个可以为许国遮风避雨的女帝。所以在听到殷泓的这番话时,她愣了愣,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殷泓看着她呆愣的模样,伸出手揉了揉她光滑的发丝道:“怎么,这么久不见我莫非还傻了不成?”
许烟听到他熟悉的毒舌,终于认证了眼前的男子就是那个脾气古怪却武艺高超的她的师傅。她毫不客气地将他正肆意蹂躏她发顶的手打掉,而后道:“还不是你托人将孤叫过来的?孤是念及我们的师徒之情,这才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见你的,感动吗?”
殷泓瞧着她这幅尾巴快要翘到天上去了的傲娇表情,忍不住失笑道:“是是是,陛下事务繁忙居然还能特意抽空来见草民一面,草民不胜感激。”
许烟听到殷泓的话,虽然不好意思,可是也没有再反驳什么。不过调笑也调笑够了,总该开始说正事了吧。许烟方才的那番话真可谓是半真半假。她很忙是真的,不过也没有忙到不能抽出空来见他一面的程度。可如今出来了,也还是免不了牵挂着宫里的事务。
许烟迅速对殷泓开口道:“有什么事就赶紧说,你我之间不必见外。若有什么孤能够帮得上忙的,孤一定尽力帮你做到!”许烟说这番话时,眼神紧紧盯着殷泓。她心想若是殷泓提出一丁点有关出去的事情,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可是殷泓的反应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他为许烟倒了壶茶而后道:“草民如今已经是半个身子迈入黄土的人了,还能有什么不切实际的畅想啊?”
许烟听到他这番话,不知怎的,突然涌起股深深的无力感。她想宽慰殷泓,却发现在这种情况下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对殷泓露出个轻松的微笑道:“您就别调侃自己了,您如今身子骨比我还硬朗,平白无故说这些话岂不折煞了自己?您就放心吧,您是一定能活得长长久久的人。”
殷泓听了许烟的话,表情也没有丝毫的放松。他直直地看着许烟道:“烟儿啊,有的时候长生是要比死亡更痛苦的存在。”许烟一怔,没有再继续回他。
殷泓不知道从哪儿拿了两瓶酒出来摆在了他和许烟面前。随后为他们二人各自满上,将其中一杯递与许烟道:“陪我喝两杯吧。”
许烟看着面前的酒杯,轻轻接过。她能明显感受到今天的殷泓与以往不太一样,他格外的低沉,沮丧。让她不敢随意与他搭话,生怕会触碰到他隐藏在平静表面下的导火索。
酒过三巡,两人都没有与彼此说话,在各自的世界中沉浸着。酒苦涩而辛辣的味道充斥着许烟的口腔,让她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就在这时,她听到了殷泓的声音。
那是许烟第一次见殷泓落泪,她不知道的是这同样也是殷泓人生中第一次落泪。一滴清澈的泪珠顺着他的脸颊滴落在酒杯中,溅起朵小小的浪花。他沙哑着嗓子问道:“为什么你们都不告诉我?”
许烟被这酒的后劲冲得有些头晕,猛然听见殷泓的问话没有反应过来。她疑惑地反问道:“什么?没有告诉你什么?”
殷泓的声音有些哽咽。他像是在回答许烟,又像是在问着其他人:“她死了,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六年,整整六年!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告诉我她已经死了!”说到最后,他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泣不成声。
许烟压根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她明白了他在问什么,只是并不确定他所说的那位究竟是谁。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指的那位是谁啊?”
殷泓听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