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皇还在位时,与云朗的这层关系便说不清道不明。许烟曾一度遐想过他们会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但是看看母皇身边的几位君子,再回想一下她记忆中的父君,她便觉得这个想法有些荒谬。因为只需看看那几位君子的脸,任谁都能知道母皇和她一样看脸......
母皇临走前并没有将所有的事情都交代给她。因为时间少的原因,所以只来得及跟她说了最关键的几个部分。关于云朗,母皇只字未提。许烟当时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压根没有想起来云朗这一茬事。于是母皇与云朗的关系便随着她的逝去而永远失去了真相。
许烟看着在她眼前几乎是痛哭流涕的云朗,深深的皱起了眉。她不知道云朗这个时候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她,要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接受他回来吗?许烟不清楚这个答案。好像自从云起回来,一切就都重新拉开了序幕。
可是没有办法,她只能与他继续周旋。许烟将云朗虚扶起来道:“您别跪在地上了,快些起来。地上多寒凉,大病初愈之人怎能久跪?再者,若是让别人瞧见了,不定怎么编排孤在背后为难太傅您呢。”
云朗听到许烟这话,有些失神。许是没有想到曾经那个跟在他后面连《国策》都读不好的许烟如今已经成为了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真正的女帝。
许烟看见他这幅反应,倒是觉得有些好笑。云朗,曾经将她玩弄于股掌之上,现在也逃不过廉颇老矣的命运。不知想到了什么,许烟的眼眶突然有些酸涩。她迅速转过了头说道:“您快请起,我们说说接下来的事。”
云朗也不再迟疑,他费劲撑起了自己的身体,伴着几声咳嗽。他甫一起身便迟疑着对许烟道:“陛下,臣明白自己错了,还请陛下给臣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许烟听到他这话,哀叹一声。她知道他说出此话肯定是想变着法子暗示她他想回来,于是在这儿用苦肉计准备磨她呢。不过她也不打算为难他,他作为三朝太傅,不说别的,才华是肯定有的。只要她能将他拿捏得当,那么他就能成为她手中一柄锋利的刀。
可他接下来说出的话,却是许烟从未想到过的,她不明白为什么能有人做到像他这般无耻,无耻到让她出离的愤怒。
只见云朗虚伪地抬起袖子擦了擦自己眼畔挤出来的两滴眼泪道:“曾经先女帝在时,曾经因为柳知事有功,为了奖赏她,便定了起儿与柳知事的婚事。当年臣的心里便一直愧对于陛下,明明陛下对起儿是那样的赤诚心意,可却叫我们老一辈的人亲手毁掉了。臣......”云朗一度说到哽咽,若不是许烟早就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恐怕也会被他这番鳄鱼的眼泪所打动吧。
不过若说她心里一点触动都没有,自然是骗人的。只有她自己清楚,曾经的她为了他们这一纸婚约在多少个夜里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可那都已经过去了,对于现如今的她而言,更重要的是他为什么会说出这番话来。
许烟没有等太久,便听到了云朗接下来的话:“曾经臣听闻陛下中意于起儿的堂弟,心里才觉得好受了些。可谁又能想到子安那个孩子怎么恁的福薄,怎么就......”后面的话他没有继续往下,他知道她懂。
许烟苦笑一声,事到如今,他还在装什么?他难道不知道云子安便是云起吗?真是让人心累的伪装啊。她没有打断他,她想知道云朗近日来找她说起这个话题究竟是为了什么。
“实不相瞒,臣这六年来不仅仅在养病,更是为了寻找臣那出去读书的孙子。乍一听到先女帝薨逝的消息时,臣是万分悲痛啊!可臣这不中用的身子不允许臣回来。如今先女帝已逝......”云朗还在无休止的讲着这些没有意义的废话,让许烟的耐心一点点耗尽。
许烟终于忍不住出声道:“你究竟想讲什么?”
云朗一直在等这一刻,他在等她的耐心耗尽,在等她变得不理智,这个时候就是他出手的最好时机。他躬身对许烟行礼,在许烟看不见的阴影下嘴角轻轻勾起了一抹弧度:“当年先女帝只是口头答应了柳知事与起儿的婚事,并没有立下诏书。如今臣已经寻回了起儿,且陛下已经执掌大权,臣以为成全一对有情人才是应该的,殿下认为呢?”
云朗抬起头,目光如炬。他如鹰一般犀利的眼神仿佛要看穿许烟内心最隐秘的地方。许烟立即从他身上移开了目光,看向窗外。她负手立于窗前,若是不看她此刻的眼神,定会以为她的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可其实她的心里因为他的这一句话而掀起了惊天骇浪。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可以正大光明的拥有他。这是她从不敢做的梦,而如今这个梦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她只要伸出手去就可以碰触到,她怎么能不动心?
许烟的思想在不断的做着斗争。她一方面告诉自己云朗此人诡计多端,不可轻信;可另一方面脑海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去吧,没什么的。她如今是女帝,谁敢反驳她?
许烟握紧了拳,而这一个细微的动作并没有逃过云朗的眼睛。他正预备着继续说服她时,却突然听到了许烟的声音:“孤是女帝,怎能做出夺人夫婿一事?还请太傅慎言。”
这下轮到云朗惆怅了,他没有想过此事许烟会有拒绝的可能性。毕竟连当年的许清都没有逃过这一关。难不成她已经不喜欢云起了不成?云朗想到这个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