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一行人回到家,从头到脚又清洗一遍。
晚饭过后,吉祥又开始她秉烛夜读的夜生活。
徐叔见吉祥如此辛苦,建议大家都帮忙。于是,暂时把前院最大的一间房间收拾出来,把老仵作的遗作搬过来。纸墨笔砚准备好,让大家来试试。每人写几个字,叶景淮一看就摇头,“太丑了。”
最后,还是以叶景淮为首,徐叔、吉祥、叶良四人亲自执笔。
灯燃上,水沏上,几个人奋笔疾书起来。
吉祥原本打算自己抄写的,大家好意帮她,她也不能拒绝。
歇息的间隙,叶良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问:“王爷,京城里卖官鬻爵的是哪个官员呐?”
叶景淮放下笔,站起来,揉揉手腕,在屋内踱步,最后停在叶良桌对面,咧嘴笑,“好奇害死猫。”
叶景淮一笑,棱角分明的脸部便柔和下来,眼里蕴着细碎星光。
叶良被叶景淮这么调皮的态度吓一跳,赶紧转头求助徐叔。
徐叔笑着回道:“目的达成了,过程可以忽略。”
叶良笑着央求,“徐叔,您知道我笨,告诉我呗!”
徐叔瞅瞅叶景淮,见他没有阻止的意思,笑笑解释道:“根本没那么一个人。王爷是吓唬他呢。你看看,陈家人还真是心虚了,当天就签字画押了。”
叶良见叶景淮从自己眼前走开,他窜到吉祥桌前压低声音问,“你猜到了吗,吉祥大夫?”
吉祥摇摇头。
叶良特骄傲主子这么聪明,“王爷一鸣惊人!”
吉祥小声嘀咕一句,“一肚子坏水儿,蔫儿坏!”
叶景淮不知道是否听见,反正朝她这边瞄了一眼。
叶良见主子目光带着小刀儿似的,嗖嗖的,笑,“王爷,吉祥夸您呢!”似乎想起什么,叶良担心起来,“王爷,若是陈家人知道咱诓他们,反悔怎么办?”
“签字画押了,他们若是反悔,就是理亏在先了。话又说回来,他们若是真的反悔,我们就继续追查凶手,顺便把他家倒官卖官的事抖出来,到时候,陈家真的会受牵连了。我量陈家不敢。”
叶良放松地长长嘘口气,“那卑职就放心了。反正咱把这个案子结了,县衙也能跟死者家属和京城交代了。没我们什么事了,好轻松。”
叶景淮又踱到叶良桌前,蜷指敲敲桌面,“你还没抄录完呢,哪里来的轻松?”
吉祥看叶良乖乖坐回原位,认真执笔的样子,咧嘴直笑。
叶景淮见吉祥笑了,他板起脸,踱到她桌前,严肃道:“很可笑么?大家都为你忙呢!”
吉祥急忙说谢谢,“等抄录完了,我请大家吃饭喝酒。”
“你请也是应该的,你那一万两银票,还没花吧?”
还能不能友好的交流了?真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这一万两银子,都快成了他心病了。吉祥心里嘀咕。不过,案子结了,心情放松,她也不打算跟叶景淮计较了。
“瑞王爷,案子结了,我的仵作职责也结束了吧?”吉祥问到涉及自己利益的问题。
叶景淮站在她桌前,微微侧脸,斜睨着她,“等我考虑考虑再说。”
吉祥差点儿被气得晕过去。
徐叔见吉祥隐忍的样子咧嘴直笑。
“王爷,那我们以后打算怎么办?巡按御史的职责就是代天子出巡,我们是不是明天就要离开顺通县城,去其他地方了?”
叶景淮双臂环胸,一手捏着下颌,沉思片刻,说道:“明天回天马山,休息几天再做打算。结案情况有县衙上报朝廷。接下来,我准备书信一封给圣上,也将这桩案子情况说明一下,然后,跟圣上请求辞去巡按御史一职。我还是做闲散王爷比较舒服。”
跟随师父在山上,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叶景淮养成了随意闲散的性子,在下人面前很少端起王爷的架子。私下里,跟徐叔和叶良在一起,叶景淮一般都自称“我”,很少端起架子称呼自己为“本王”。
“顺通县这个案子就是一个烫手山芋,如今,这个烫手山芋让我扔出去了,我跟圣上也能有个交代。死者家属都不追究了,我想后宫那位也不会揪住不放。”
徐叔想了想说:“这案子这么结案,也给圣上交代了。本来,圣上就最忌讳后宫干政,案子结了,估计后宫那位也不会说什么了。”
叶景淮点点头,给自己下了判语:“我这是糊涂官断糊涂案呐。”
徐叔笑着反驳,“我的小祖宗,咱可不能妄自菲薄啊!”
一听徐叔喊叶景淮“小祖宗”,吉祥就想笑。事实上,她确实不厚道地笑了,好在叶景淮心情好,没跟她计较。
“我原来是打算把凶手缉拿归案的,我也下了功夫阅读卷宗,可听到眼线的回报,我的想法又变了。
陈故敢这么嚣张,京城里肯定有人给他撑腰。如果这个凶手真的跟买官卖官有牵扯,那这件事情就闹大了。到时候我把案子破了,凶手抓住了,我却把人都得罪了。
我刚下山,既没在京城站稳脚跟,也没有自己的封地,到时候我怎么办?怕是死无葬身之地。这个案子我处理的简单粗暴,就这样结案了,我又觉得对不起皇伯父,他把差事交给我,我却糊涂官断糊涂案,我对皇伯父有愧,自觉有负皇恩!”
徐叔见叶景淮消沉了,赶紧安慰:“叔安,你莫要自责。很多事情,圣上比任何人都看得明白透彻。圣上未必不知道这些事,但是,水至清则无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