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吉祥跟徐叔相谈甚欢。
出了城,几人翻身上马。为了迁就马车的速度,几人骑马的速度不是很快。
东方微微露出的鱼肚白划破深蓝色的云层,无风的清晨,空气都是静止的。
几人经过之处,鸟雀们扑棱棱从窝里飞出去,叽叽喳喳叫着钻入天际。
静止的空气被这些跃动的音符撕开一条口子,清晨就此明媚鲜活起来。
路边,翠绿的树叶上滚动着露珠,黝黑泥土中,夜里偷偷绽开的花朵昂着头,静静望着周围的美景。
几人很快到了葬着老仵作的那个山坡。
吉祥先翻身下马,将马拴在一棵柳树之上。
“徐叔,您在这里吧,我自己上去。”
“我帮你拎着这些上去,王爷您在这里侯一候。”
叶景淮说“好”。
于是,衙役将马车停稳,三个人拎着老仵作的遗物往坟前走。吉祥不懂祭扫的规矩,全凭徐叔指挥。
徐叔一边烧纸一边念叨:“老哥哥呦,你挺幸运呐,死了还能收个徒弟。今天,你徒弟来看你来了,给你烧点纸钱,把你这些衣物也都烧了。钱,你徒弟都给你烧了,在那边,冷了你就加衣,饿了就吃饭,千万别亏待自己。
你说说你,多好的命啊,能收个徒弟,一个徒弟半个儿呢!你呀,地下有知,也保佑你徒儿一生顺遂平安,让他尽快把眼前这案子了结了。你这徒儿可重情义啊,你就留下几本书,他就拜你为师了,你说你幸运吧?”
徐叔说着红了眼圈,触景生情,联想到自己,“我呢,也是无儿无女,我百年之后可不一定有你幸运了。”
“徐叔,您看看这是什么?”吉祥将老仵作的遗物一件件放进火堆里,一件暗红色的小东西掉下来。
徐叔接过来一看就说道:“这是肚兜,小孩儿的肚兜。”
吉祥凝神细看,大概是年代久远的关系,肚兜颜色暗红,肚兜中间绣着石榴,石榴上边还绣着“长命百岁”四个字。
“徐叔,这肚兜这么旧了,不会是老仵作用过的吧?”
“不可能是老仵作用过的,说是他儿女用过的还差不多。”
“大家不都说老仵作没有儿女吗?”吉祥疑惑。
徐叔也似想起这个问题,看向吉祥,“这个别烧了,先留着吧!”
吉祥说“好”,将肚兜收起来。吉祥给老仵作磕了三个响头,唤了一声“师父”。烧了遗物,拜了师傅,三人往山下走。
不远处的大树下,叶景淮背着手站在那里,背对着他们望着远处的县城。
正是做早饭的时候,袅袅炊烟缭绕,远处有狗吠鸡鸣声传来,一副人间烟火画卷。
吉祥边走边琢磨着那个小肚兜的事情:是老仵作自己用过的?还是他自己儿女的?或者是他给别人家孩子买的,但是一直没送出去的?
好多疑点在脑海萦绕,注意力不集中的时候,就没注意脚下的路。马上就到大树下了,吉祥一边想事情,一边望着悠闲啃草的老马,一个不深的沟渠长满绿草,她脚下一滑,惊叫一声就摔了下去。
徐叔只来得及喊了一声“小心”!
吉祥心想“完蛋了,这次真是狗啃屎了!”
狗啃屎的场面没出现,只觉眼前天旋地转、头晕目眩,她就完好无损地站到了大树下。
吉祥忍着眩晕想吐的感觉,拍着砰砰乱跳的心睁开眼。
叶景淮刀削斧凿棱角分明的脸出现在眼前……
“谢谢王爷……”吉祥脸一热,推开叶景淮,紧忙退后一步施礼道谢。
叶景淮眼里的担忧急切瞬间转为嫌弃,那转变之快根本不易觉察。
“走路都摔跟头,你还能干啥?”不止言语表情嫌弃,还嫌弃地掸了掸衣襟。
不想让气氛这么古怪尴尬,吉祥只好腆着脸笑:“我会解剖尸体呀!”
叶景淮轻飘飘睨了她一眼,没再言语,转身牵过缰绳翻身上马。
紧紧攥住缰绳的手心汗津津的,他抽手在衣襟上擦了擦,心里低估:臭小子的腰怎么那么细呢?他身子怎么那么软呢?他身上怎么那么香呢?臭小子身上怕是有毒,不然,他怎么觉得心慌气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