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秋笙颇有些讶异地看着我,审慎问道,“怎么讲?”
我本不愿同他说道,但心里亦存了拖延时间的心思,便耐着性子逐一解释着,“一来,你自报家门显得太过刻意,明显是想让我误以为你百里秋笙就是原掌柜;二来,就凭你浅薄的道行,根本无法生擒父君,能不能造出伏魔阵都未可知;再者,你语调僵硬冰冷,瞳孔黢黑无光,与其说你是个活人,不如说你只是一具行尸走肉,傀儡而已!”
“知道了又如何?反正不久之后,你就会变成一具死尸!”百里秋笙面露狠色,双手瞬间变成枯瘦的爪子,锋利似尖刀,“哗啦”一声将我的衣襟由腰线处从上至下划拉开来。
他的利爪穿透了薄薄的衣襟,在我腿上留下道道血痕,须臾间,便有黑血从伤口处溢出。
百里秋笙怔怔地看着我伤痕累累的双腿,阴邪笑道,“浴血奋战,快哉,快哉!”
轰——
我怒极,一掌劈在他天灵盖上,一时间脑浆爆裂,血沫飞溅。
然,现在的百里秋笙只是幕后之人的傀儡而已,即便天灵盖被击碎,对他而言,影响并不大。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百里秋笙眉头一紧,面色愈发阴狠。
“就这么点本事?”为避免衣襟再度被他撕裂,我随手为自己设了一道结界,双手紧握剑柄,朝着他裆口挥剑而下。
虽然,我还未找到如何掣肘傀儡的法子,但只要将祸根砍断,我的威胁就会少上许多。
他急急后退,我步步紧逼。
我将他逼至墙角处,朝着他裆口猛然挥下一刀。
百里秋笙挡在身前的双手被轩辕剑砍断,啪嗒一声掉地,但他面上并无过多的痛苦,反倒又现出一抹诡异至极的笑容。
“大人的傀儡术,举世无双!你伤害不了我的!”
百里秋笙语音刚落,他掉落在地的两只残肢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眨眼间,我眼前又多出了两个同百里秋笙长相一模一样的傀儡!
该死!他们居然砍不死!
我郁闷至极,一边朝身后疾步退去,一边环顾着黑魆魆的四周,苦苦寻找着出口之处。
咻——
犄角旮旯之处,忽有暗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出。
我下意识地提着轩辕剑抵挡着暗器的侵袭,不曾想,暗器中途转了个弯,朝着百里秋笙的一头墨发袭去。
不好!我大惊失色,若是百里秋笙墨发被砍落,傀儡术一旦奏效,这方狭窄的空间岂不是要多出成百上千个百里秋笙?
思及此,我飞身挡至百里秋笙面前,将乾坤之力凝萃于掌心之中,强行改变了暗器的侵袭方向。
暗器当啷一声落地,而百里秋笙似乎并未意识到暗器的作用,他俯瞰着我,墨黑的眼眸中忽而闪过一丝挣扎。
咻咻咻——
转瞬间,又有数枚飞镖从四面八方袭来。
我眉头一拧,转瞬将百里秋笙罩在结界之中。
结界外,飞镖铺天盖地。
结界内,三个百里秋笙迈着一样的步伐向我逼近,他们不怕死,亦十分偏执,不管不顾地朝我扑来。
既然不能用刀砍他们,用火烧他们应当没问题吧?
我如是想着,连收起轩辕剑,转而以天雷之火将结界内的一小方天地点燃。
轰——
须臾间,两个傀儡便被天雷之火烧成灰烬。
而最后一个浑身狼藉脑浆爆裂的傀儡,他亦在火海中苦命挣扎。
“啊——让我去死!”
他怒吼着,咆哮道,一头撞击着张弛有度的结界,但均一无所获。
我正欲加大火势,他却猛然转过头,口吐火舌,朝我嘘声说道,“堂妹,刺,刺我眼睛!”
眼睛?难道毁了他们的眼睛,傀儡术就能不攻自破?
我犹疑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一来,是不想脏了轩辕剑。二来,既然他十分畏惧天雷之火,我也无需多此一举毁他双眸,免得节外生枝。
不成想,他牙一横,忽而伸出自己被砍得血肉模糊的手臂,凭着露在外头的森森手骨,毫不犹豫地戳入自己双眸之中。
“堂妹,记住!毁去傀儡双眼,它们便无法裂化!”百里秋笙脸上血泪纵横,但他的声音已不似方才阴冷。
难道,百里秋笙并未完完全全沦为傀儡,还有独属于自己的意识?
思及此,我大着胆子阔步向他走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早在十年前,我便成了大人的傀儡。大人要我送妹妹来妖娆酒楼,那时的我已然失了心智,全然不知将自己亲手将妹妹推入怎样的一个火坑!”百里秋笙颇为沉痛的说道,他身上的邪气似乎在他戳瞎双眼之后便尽数消失。
“大人是谁?”我审慎问道。
百里秋笙神情恍惚,他缓缓地摇了摇头,继而说道,“他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我亦从未见过他的样貌。这十年中,我的意志一直在抵抗着大人傀儡术的侵入,直到近日,大人力量愈发强大,我才彻底失去了意识,成了名副其实的傀儡。”
如此看来,这百里秋笙和生性歹毒的且舞并不是一丘之貉。
思及此,我亦稍稍和缓了态度,伸手准备拉他一把,“放心,我们一定能活着出去。”
百里秋笙面上又两行血泪挂下,他踌躇片刻,欲言又止。
“堂哥有何难言之隐?”我询问道。
“我早已不去奢求能活着出去,只求一死。”百里秋笙忽而跪在我身前,不住地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