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繁花似锦。
容忌站在离山半山腰的仙泉边,光裸着上身,显出健硕的肌理。他向我伸出手,冰冷的脸上漾开动人心魄的浅笑。
然而,当我朝他奔去之时,他化作了一缕飞烟,消失在朦朦胧胧的仙泉迷雾之中。
梦里,柔情缱绻。
我和他在一望无际的鸢尾花海上躺着,微风拂面,自在悠然。天幕上的浮云随着我们上上下下,乐此不疲地晃动着。
我们的第一次,是那样甜。
可惜,午夜梦回,我已经被带回了东海海底,榻上冰凉一片。
我起身,怔然地看着卧榻之侧,心里空落落一片。
清霜掀起珠帘,素净的衣衫刺痛了我的眼。
“圣女,感觉好些了吗?”她替我掖着被角,忧虑地瞅着我。
她将手放在我额前,大惊失色,“怎么这么凉?”
我摇了摇头,下了榻,换上红色的喜服,兀自走出东海。在海滨上,一坐便是一夜。
当东方既白,红日初升,我心里的阴霾终于散了些。
今日的阳光,可真是温暖!像容忌的拥抱一般,足以将我脸上的死寂融化开来。
我躺在海滨上,任由阳光将我覆盖。潮水几度袭来,湿了我身下散发着金光的细沙,我已分不清脸上的是泪还是海水,又咸又涩。
“歌儿,怎么躺在这?”
容忌的声音忽然从海面上传来。
我撑着手肘,看着一身白衣,飘渺若仙的容忌朝我走来。
“容忌!”我一骨碌爬起,踏着浅浅的海水朝他飞奔而去。
他站定在海面上,敞开怀抱,将我揽入怀中。
“容忌,容忌……”我双手怀抱着他,用尽全身气力将他牢牢抱住,就怕他如梦里那般,变成飞烟无影无踪。
容忌将手放在我后腰处,声音喑哑,“没事了。”
他琥珀色的眼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可是我在他眼底,看不到半分宠溺,有的只有无边的深情。
我松开了他,原先的欣喜转而化成无尽的失落。
“北璃月,别装了。”我淡漠地说着,转过剩已是泪流满面。
容忌同醉清一起灰飞烟灭的时候,我没掉泪。
但这种得而复失的感觉,彻底让我情绪崩溃。
他站我身后,看着我肩膀不停地抽动着,终是上前搂住了我的肩膀,“歌儿,你怎么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容忌身上的气息,在我鼻尖萦绕了两百多年,我怎会分辨不出?因为身高悬殊,他抱着我的时候,双手总是习惯性地搁在我后腰上方一寸的位置,而不是直接搂着我的腰。”
北璃月没有松开手,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且姑娘,青丘九尾狐族善幻化人形。你若是不嫌弃,我愿意顶着殿下的容貌,一直守护在你身侧。”
我用了些力气,挣脱开他的怀抱,转身撕掉了他的面具,“不必了。谁也替代不了他。”
“小歌!”墨染尘骑乘着秃鹰,从水天相接处俯冲而来。
他将我捞出水面,放置秃鹰之上,“我带你散散心!”
我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容忌不喜欢我和其他男子有过于亲密的接触。我现在离墨染尘这样近,容忌知道了一定会大发雷霆。
翻身从秃鹰背上跳下,我原以为会落在被阳光照得温热的海面上。不成想,暖融的阳光突然汇聚成一条金色的缎带,又将我平稳地扶上秃鹰背脊。
我疑惑地抬头,看着别样柔和的红日,突然生出了一种错觉,总感觉红日里容忌在对我微笑。
墨染尘知我不喜他触碰,同我隔出了一段距离,压低了嗓音说道,“小歌,日头刺眼,看久了会眼花。”
“可有法子能通向日心?”我问道。
墨染尘摇头,“从古至今,就没人去过日心。别说是日心,即便是日晕的温度,都能将人融化成血水。”
看来,错觉始终是错觉!我闭上眼,强忍着眼眶里意欲喷薄而出的眼泪。
容忌不在,我只能坚强。
等墨染尘将我送回东海岸,已是深夜。我就着清冷的月光,在海滨上绘着容忌的画像。说来也是可笑,我一面同北璃月说容忌不可替代,一面又用狼王笔一口气画了数十个容忌。
他们将我团团围住,有的在我面前搔首弄姿,有的在我面前嘘寒问暖,还有的在我面前吹奏碧箫,但我心里依旧空落落的,像是填不满的无底洞。
海风吹过,夹杂着咸湿的水汽,一晃眼功夫就将我辛苦画了一晚上的容忌销毁殆尽。
我丧气地瘫在海滨上,一躺就是三个月,任谁叫都不愿起。
小乖转眼已经八个月了,他只要醒着,就会一刻不停歇地同我说话。
“娘亲亲,你都躺了三个月了,身上都要长草了!”
我懒洋洋地摸着肚子,翻了个身,阳光轻抚着我的脸颊,推搡着我的身体,仿佛在催促我起身。我伸了个懒腰,勉强坐起身,才发现肚子已经沉得不像话。
我踉跄站起,墨染尘和北璃月立即上前,殷勤地搀扶着我。
瞅着他们被曝晒了三个月,黑得发亮的脸颊,我失笑道,“乍眼一看,怪吓人的!”
墨染尘原先长得粗犷阳刚,黑些倒也没什么不妥。
但北璃月就有些惨不忍睹了。他从白面书生一下子变得乌漆嘛黑,若不是他那双极具特色的浅蓝眼眸,我还真认不出他。
墨染尘虽是个五大三粗的莽汉,但和女人说话时总爱脸红。他被我这么一调侃,黑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