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起床照常先上阳台练了一会儿瑜伽。练完了,下楼来倒了一杯温水,看见老太太和李爱华在厨房一边剥豆子,一边聊天。
“说是昨天晚上九点多生的,我听村里过来卖菜的人说的,好像又是个女儿,他家这已经是夭折的第三个女儿了吧?”
玉兰手喝水的动作一滞,南坪村这日子要生了的只有那一对夫妇,难道陈然没把人救下来?
她放下杯子凑到老太太旁边半蹲着一起剥豆子,好奇地问李爱华:“阿娘,您说谁家这么倒霉没了三个孩子?”
李爱华手上动作没停,一边抽空回答玉兰:“哦,是以前村里的人。就离我们家不远的那户人家,你不认识的,他们夫妻俩常年在外打工很少回家。”
过了一会儿,李爱华又补充说:“就是你们小时候经常跑去玩的那家。你那次发高烧大病一场记得不?他家第二个女儿就是那次没的。你那天从人家家里回来,晚上就开始发高烧,我疑心你是冲撞了不干净的东西,还特地去庵堂里请师傅给你画了灵符。幸好那符灵验,不然估计你就变傻子了。”
玉兰有些恍惚,那次高烧正是她回来的时候。她一直没去想是什么缘故,只当自己多年所求终于实现了,却原来其中还有这一茬?
算起来,自己记忆中的那一次应该是那对夫妻第一次杀子?结果她们第二次杀子又让倒霉的小玉兰遇上了,还造成了她大病一场,以致让后来的她占了躯壳?
而她重生回来念念不忘的就是要救一救那个孩子,这算不算天道有轮回?
玉兰不知道陈然有没有得手,只装作好奇地样子问李爱华,“几个孩子都是怎么没的呀?”
李爱华把剥好的豆子倒进干净的碗里,说:“前面两个是生下来就没气儿了,这个据说生下来倒是好好的,结果下半夜厨房烧起来了,男的只顾救他老婆,孩子没抢救过来,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烧成灰了……”
她话一顿,对老太太说:“你说这些年轻人多不靠谱,这刚出生的孩子不放在她娘身边,抱到厨房去干什么?”
老太太没搭腔,玉兰心里冷哼一声:“还能干什么,杀人放火毁尸灭迹呗。”
李爱华还在感叹:“看来这家里没老人真不行。要是有个老人帮忙看一下,他家也不至于那么惨。我下午回去一趟,去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
玉兰真不想让阿娘再同情这对qín_shòu不如的夫妻,惊讶不已地对李爱华说:“阿娘,我觉得孩子没保住也是他们自找的。他们既然在外面打工,直接在当地医院生孩子不行吗?非要等到快生了才回老家自己生?以前村里人家快生了,随便喊一声帮忙,乡亲们都会搭手帮忙送去卫生院的,再不行,把医生请到家也行阿。咱们村不就有现成的医生吗?那个男的又不是医生,还敢给他老婆接生?说不定就是因为他孩子才没命的。”
李爱华皱眉看着玉兰,想反驳她,结果发现无话可说,顿时不高兴了:“嗨,你这孩子,人家没了孩子已经够惨了,你怎么还幸灾乐祸呢?有没有一点同情心?”
玉兰心说:“我要是同情她们才是良心喂了狗呢。”
这时,一直不吭声的老太太说话了:“二丫这话说得对。我猜这小夫妻俩是想生个儿子吧。咱们这儿计划生育抓得严,只有一胎好生。她们如果去了医院或者有旁人在,生了女儿就遮掩不了了。偷偷地生,是儿子就留下,是女儿就不要,随便找个借口说没活下来,也不会有人去追究,多省事。”
李爱华并不傻,听见老太太这话顿时惊疑不定地问:“你你……你这意……意思是……”
她一想到这话背后的含义顿时不寒而栗。
虎毒尚且不食子,难道这夫妻俩……?
老太太慢吞吞地说:“哦,我没什么意思。下午你不用去了,反正他们跟咱们家不熟,也没交情。”
玉兰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就是就是,奶奶说得对。”
李爱华没心思理玉兰,假如真像老太太说的那样,那这夫妻俩也太狠了点。
玉兰取了湿布帕子帮老太太擦干净手,推着轮椅出了厨房。
她问老太太:“奶奶,现在太阳不大,天气不热,我推您出去走走可好?”
老太太点点头,玉兰就慢慢推着轮椅过了石桥沿着学校门口的大路慢慢走。
学校放假,上山干活的人天刚亮就走了,这会儿路上人不多,玉兰就问出了憋了许久的问题:“奶奶,那几个孩子,他们倘若不想养,送人就行了,为什么一定要弄死呢?”
农村里的人家总有想生儿子的,生了女儿不想养,就送给别人当童养媳。虽然童养媳的日子也不一定好过,可至少能活着。
“这世上有心软的父母也有狠心的父母,没什么好奇怪的。他们对生命没了敬畏之心。尽做这些有伤天和的事,以后有他们后悔的。”
玉兰笑了笑,后悔不后悔的,有什么意义呢?死去的生命再也不可能活过来。
何况他们也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否则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下狠手。
玉兰现在无比渴望这一把火是陈然放的了,那样至少说明他成功了。
带着老太太转了一圈,玉兰就原路返回了。
吃过饭,玉兰看了一会书,就动手把昨天裁剪完还没来得及做的衣服继续做完,打算返校之前给陈冬儿寄过去。
捱到下午,临出门,陈然才打电话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