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蕾眼神微颤,微微侧首,看向了她。
“你不来找我,那就只能我来找你。”弗陵挽唇笑:“继续说,你说昨晚我哥去你那里找我?”
王蕾说:“对,他还崴了脚。”
弗陵点了下头,寻思着那个高考生现下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给他去带饭,说:“那你继续学习,我不打扰你了。”
王蕾看着她的背影从眼眶中逐步走远,忽然站了起来,对她说:“孟襄,等我,一起去吃饭吧。”
弗陵脚步一顿,背着手,侧首过去看她,抬了下下巴,说:“我哥脚崴了,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去吃饭,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跟我去找找他。”
······
路上,王蕾脚步走得慢。
弗陵走在前边,扶着楼梯扶手,下楼,一台阶一台阶慢腾腾地配合着身后的人走路的节奏。
“你昨天都去哪了?”
突兀的声音忽从身后传来。
弗陵嘴角轻弯,却没转身,只是淡淡地回:“离家出走了呗,说起来还挺有趣的,过来,我偷偷告诉你一件事。”
弗陵扶着楼梯扶手站定,朝着她够了勾手指。
王蕾迟疑不定,但慢慢还是一步一步地走到她面前。
虽然比她矮了一截台阶,但孟襄个子蹿得比同龄人要高,王蕾从来都是软软小小的一只。
弗陵凑到她耳边低声细语地说了一段话。
王蕾几乎不信,愣了好半晌都没回来神,黑漆漆的眼睛眨了又眨,像是两汪揉碎了星星的黑珍珠。
弗陵觉得有趣至极,指尖曲起,扣了下她脑门:“我也就把你当好朋友,才跟你说这件事,就连我家里人我都没敢说。”
王蕾有些呆:“为什么?”
“我怕他们紧张,你也知道我爸妈那个性子,要是知道我是因为我和我哥闹脾气就离家出走,那可不得将他揍成什么鬼样子。”
不过她又继续说:“不过就说算了,好像也没人信。”
王蕾“嗯”了声,“的确,说了也没人信,不过,你哥......”昨天那个样子确实很惨很惨。
弗陵不自觉扬了扬唇角:“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你竟然不信。不过,我自己也觉得奇怪,怎么什么都没忘,就这个给忘了,你说会是谁将我给扔垃圾箱里。”
王蕾摇头:“我觉得,你会不会昨天经历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梦?不是,不是。”弗陵抬手猛地敲了敲字就脑壳,一直敲一直敲,懊恼非常。
“应该是脑部受到撞击了吧?反正我一时半刻也想不起来,不过我上网查过了,这种失忆说不定什么时间就会自己好起来,可我现在一直都想不起来呢。”
王蕾舒展了眉心,拉下她的手:“别想那么多,先去找你哥,吃饭去。”
······
三月底的春天已经很暖了,教室里散去闷热的呼吸和逼窒的学习氛围后,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梨花香气。
校道栽种了不少梨花,暖春时节,梨花已经盛开。
孟叔同的位置靠窗,他枕着左手胳膊在睡,呼吸轻轻,窗外的阳光打落在他鼻梁上,于眼睑下落下或深或浅的阴影。
弗陵到门口,问王蕾:“进去吗?”
王蕾摆摆手,“我在这里等你。”
“又不是第一次见我哥,有什么好见不得人的。”
王蕾耳朵有些发红:“你知道,我,我不擅长人际沟通。”
好同学都是不怎么喜欢跟坏学生在一起玩的,毕竟近墨者黑。
弗陵笑笑,轻拍了下她肩膀,自己往教室内走。
孟叔同的位置在第四排最后,他把拐杖放在教室墙角,被窗帘掩住。
站了一分钟,也没见人醒过来,弗陵将本子拿在手边,给他担阳光,站久了脚也麻,索性蹲了下来。
瞥见他桌子抽屉里的月考试卷,心底顿时生了几分好奇,按说养父母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成绩差的小子?
见他还没醒,小心翼翼地夹了出来,是物理试卷,前面的选择题,竟是只有最后一道题是有填的,后面的大题,一道没做。
又翻出他化学卷子,这回却是只做了最后一道大题。
弗陵心底有一股隐晦的猜测,将他全部卷子拉出来细瞧。
“你在这里做什么?”
孟叔同忽然惊醒,却见她蹲在自己课桌下不知道拿卷子在看什么,一把拽过她的手紧扣下来。
弗陵目光凝在卷子上,争取最后再多看几眼:“我就看看。”
孟叔同拽她过去,要抢她手里的卷子,弗陵抱着试卷,蹲在地上继续将剩下的卷子给看完。
他这是选择性地填写试卷。
想填的填,不想填的干脆不填。
哪来的勇气?
可他填的那几道题还全都对了。
这要是还说智商不高的话,那可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脖颈被他的手臂别着,孟叔同往后用力,勒紧她的脖子。
弗陵猛然一呛,喘不过来气,眼角泛泪,拿着卷子的手也松开。
孟叔同将卷子一把拿了回去,胡乱地塞到抽屉底下。
弗陵喘了几口气后,微微泛红的眼珠子看向他去。
“哥,你是对自己很有自信吗?”
孟叔同拧眉看她:“关你屁事。”语调生硬。
弗陵吸了吸鼻子,无奈地将头偏向一侧。
的确,又不是亲生的兄妹,管他填不填试卷,就当他心高气傲,能死他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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