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这个家里还始终不怀私心只对弗陵好的,估计也只有尹老爷子一人而已。
不过只在一个小时内,老头便急匆匆地叩响房门,将事情处理的进展同她说明。
之前念出口的那八个名字,都被带去所里做了笔录,并且还被严格关照,不关个十五天不得放出。
毕竟小结巴那件事已经过去有半年之久,现在这种半个月的囚禁,相较于之前只是让他们转校的行为已经聊胜于无。
弗陵认为,老爷子为了处理那些人已经使了很大力气。
不得不说,还真有点担心这件事对老爷子清正廉洁的履历上留下一丝一毫污点。
可现在这情况,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除了那几个同学之外,就连当初那位不作为的班主任,过去学校只是将她开除,低调处置了那件事,如今被关后,在她的简历上已经留下了档案,对于日后的工作生活无疑是个不小的麻烦。
据说警方在抓她那天,她正拿着简历,应该是要去找工作。
“能做的,我已经做了,如若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便说,只要你能够同意离开我孙女身上,你要我这条老命都成。”
还有漏网之鱼的。
弗陵偷眼瞥了下当事人,别看他现在静默无声地,仿佛是把决定权落在自己身上,可自己也清楚,他不过是在端详自己,到底能否做到她之前所允诺过的。
为了正义。
为了正义,也为了能赶快将他开开心心地给送走。
可那条最大的漏网之鱼却跟自己摆脱不了的关系。
尹家老爷子见她始终默不作声的,以为是不满现在的结局。
“这件事也都怪你们那个班主任不作为,才会纵容出了人命,现在已经将那个班主任,和几个比较过分的同学都处置了,你看看能不能收下手。”
“就看在我家继善这次也曾帮过你这份上,她之前自杀,说到底还是因为你,不然那朱宝麟到现在还能在学校猖獗。”
尹老爷子知道他那个时候已经是驾鹤西去,定然不知道自家那傻孙女为了这个陌生的男孩子默默无闻地做了那么多,可是连死都不怕。
弗陵见他还要继续说细节,虽说斯人已去,但现在占据这个身体的到底是自己,面上有些挂不住,忙不迭咳嗽了一声。
“你可以走了。”
尹老爷子顿了一瞬,低垂着老眼,无可奈何地轻叹了一气:“我还没说完呢,我那孙女之所会自杀,可是因为你殉......”
话音未落,只觉得身后有一只手,强势地将他给推出房外。
“我话还没说完呢!”
尹老爷子用力地拍着门框,嚷嚷得屋子里到处都是他的怒骂声。
门发出一阵阵的闷哼声。
身后伸过来一只手将他抵在门上,映入眼帘的,只见那肌肤瓷白得吓人,青紫筋脉分外明显。
弗陵背贴着门口。
他比自己高了一个头左右,冰冷的呼吸喷薄在额头发顶上。
“他刚才说什么?”
弗陵微微抿了抿唇角,伸手要推,却只是从他身体穿插而过。
她尝试地直接从他身体走过,肩头却被一股力道压制住,抵在门上。
他微微低下头来,呼吸浮浮沉沉,落在她耳畔处。
“殉情。”
弗陵尴尬地笑了笑,忽地一个俯冲,想要从他的桎梏中出去,可腰被捞住,整个人被牢牢锁在他身前。
“你是不是早就对我有什么想法了?”
弗陵太阳穴抽疼得厉害,“就算有也只是同情。”
朱然:“只是同情而已?”
弗陵看着越发逼近的冷脸,森冷的气息仿佛就要侵占入四肢百骸,手攥成拳,紧贴着自己衣服袖口,紧声道:“你再这样怕是连同情都要被消耗完了。”
朱然注视着她的脸,目光渐深。
毋庸置疑,她是个引人注目的长相,但凡男生口中经常说起的初恋女生,都有她的名字。
不是成绩,不是性格,人们谈论起她,第一句便是“她怎么生得那样好看?”。
他想起古诗文中是如何评论美人的。
何彼浓矣,华若桃李。
可以前的她一直都是离着自己很远很远,像朵高岭之花,即便有男生说她挺和气的,对他而言依旧是高不可攀,就连说话都不曾,何时有这般近距离地接触过?
现在忽然说她以前留意过自己,甚至喜欢过自己,还为了他殉情。
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地方出了错。
可到底是在哪里?
他从来是个擅于追根究底的人,自从死后,有些事更是要打探得明明白白,要不然都瞑不了目。
“你是可以随随便便就为别人殉情的人?”
弗陵哆嗦了一下:“不是。”
朱然再问:“那感情说消失就会消失的吗?”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感情随着时间沉淀,感觉随着时间消失。”
“谁说的?课本第几页?”
“......就有那么一个伟人,反正谁说的不重要。”
弗陵感觉到他身上的凉意越发地深了,背脊往后紧贴了一下,却碰触到门板上。
门后,有尹老头子的唾骂声,言语中无不是都在咒骂着那个恶鬼。
岂料他口中那个恶鬼,现在还不死活地欺负着她。
“是因为我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吓着你了?”
弗陵点点头,何止是吓着,冻得都快失语了,可怕他难过,怨气更深,到那时变成自己也无法控制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