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深剑眉一挑,似怒非怒。
“那你总不能一直在福利院待着,十八岁后还得出去自己打拼,可你也没有一技之长。”
弗陵咬了咬下唇,不耐又无奈地眼神瞟向他看去。
“福利院现在就容不下我了?”
“……暂无。”
“那就是你容不下我?”
“……”也并不是。
“那你就是觉得我的存在于你而言就是个麻烦对吧?
因为外头的人都在窃窃私语,说你一个老师背地里却诱拐自己的学生,怀疑你师德对吧?
既然之前是你自己要缠上我的,就该知道现在会有这样的结局,你帮了一半却想脱身而去,那一开始你就不该来管我?”
弗陵自嘲地看着他,兀自冷笑。
说完,她自己觉得,自己有时候扮柔弱可欺怕,忽然有一天尖酸刻薄起来,倒是还蛮有几分像模像样。
赵云深不发一言,面色凝重。
弗陵点点头,她的心就跟明镜似的,他这态度能有什么不清楚,只是幽幽地对影长叹。
“我都这么惨了,你也不肯让我再多住几天是吗?”
赵云深微微低头,眼光无声无息,压迫着人心底沉不过气:“我收留你,帮助你,是想让你改变命运,不是让你过成一事无成的样子。”
弗陵挽了挽唇角,牵起一丝淡淡的笑弧。
“那你帮我,怎么帮我?我觉得若是真心想帮我的话,就应该给我找个有钱的养父母,让我一辈子不愁吃不愁喝才对。”
“范冉冉。”
赵云森是第一次喊她全名。
尤其是这样夹着怒气地连名带姓喊她。
弗陵垂着发帘,低声细语文地说:“嗯,你给我安排吧,去那里都好,我以后一定会报恩的。”
语气沉沉,毫无生机,像是命运早已注定她该这般走,她便机械性地随波逐流。
赵云深顿了有多久,便注视了她许久,微乎其微的距离,也让她看清楚了她淡淡的眉眼,略带几分孱弱的神色,胸口微微一动,随着手落在她发顶,轻叹一气,语气颇为无奈地说,“……范冉冉。”
你将来会变得很好很好的。
不再孤独,不再彷徨,不再悲伤。
但你也要相信并为之坚持下去。
······
好不容易劝着小姑娘同意离开了,赵云深不得不开始为她筹谋起了将来。
他养父母那边有一个结婚多年的婶婶,一直以来都渴望有个小孩,但因为自己身体的缘故,这个愿望也成了空。
如今她人已经五十多岁了,丈夫也同她离婚,以外头早有了第三者和传宗接代的男孩为由。
那婶婶是个当断则断的性子,毫不拖泥带水地以对方出轨的名义打官司,现在独居,前夫净身出户。
虽说她这些年一直在物色收养小孩的人选,但也不清楚她心目中对于小孩的年纪到底有没有局限。
第二天早上,赵云深起得比平时晚了好多,直到赶到教室,才发现蒲星光已经在带他班级的早读课。
平时有两三个调皮捣蛋的学生在早读课上根本不老实,不是睡觉就是各干各的,现在却都被她给整顿老实了。
回到办公室后,赵云深感谢地在她咳嗽的时候,递上一瓶矿泉水过去。
收货了办公室内另一老师暧昧的眼神,但因为赵云深背对着对方,并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举止已经在人面前成就了一段佳话。
蒲星光接过,她的所坐的位置是看得见那老师的眼神的,一时间有些尴尬得脸颊绯红,但还是故作沉着地问:“今天怎么迟到了?”
赵云深淡淡地笑,“昨晚没睡好。”
蒲星光问:“你们班那个范冉冉现在还没找到?”
“还没。”赵云深回到办公桌上,将昨天批改没完的试卷拿出来。
“那倒是奇怪了,现在她家也不报警,就任由那么一个小姑娘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赵云深瞧见她狐疑的眼神不知道心底到底在揣测着些什么,故问:“你怀疑什么?”
“之前不是她父亲执意要让她退学吗?会不会是因为想拿她嫁人,换钱,但小姑娘敏感,这才跑了。”
“……”
蒲星光被他盯得心下纳闷,“怎么?我猜测得对不对?我也是听外头人说的,她家爷爷都在外面骂他那没人性的儿子要卖了自己女儿去还自己平时欠下的债。”
赵云深面色淡淡,显然没有任何同她唠嗑的心思:“不知道。”
蒲星光倚在桌沿边,兀自纳闷,便同办公室内另外一个老师讨论起了这件事来。
“但一个女孩子,没有身份证,也没什么一技之长,除了干体力活她还能做什么?”
“也是可怜,但离开那个家是对的,最好能够一辈子都别回来,要不然,就他家那重男轻女的思想,能将那女孩子给逼死。”
“这地方重男轻女确实严重,尤其是老一辈,据说当时还是她亲生的奶奶想给她下药,但小姑娘机灵,去厕所的时间逃走了。”
“不止老一辈,就那范冉冉的妈,也不是个什么好的,分明知道自己的女儿在家里备受苛待,但当年却只带着儿子离开那个家,至于女儿......”
这厢讨论得热络,赵云深那边却一直不曾开过口。
蒲星光就纳闷了,故意问,“你怎么就一点都不关心呢?”
“那么多学生的试卷还等着我批了,今天下午就要讲。”
蒲星光语噎。
这人还真是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