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仲琛拿到该拿的东西后,遍寻不见和颐的身影,向来对方应该是在书房里等不及进密室。
果不其然,弗陵已是独自进了密室之内。
易仲琛赶到时,不忍呵责她,只好牵着她往出口的方向走去,“不是说好了,等我。”
“你不是说没危险?”
一想及此,易仲琛不由笑话自己的过于紧张。
“是怕你跑了。”
“……”
弗陵看了看他手上身后也没拖什么东西,一开始以为他回来这里怕是要带什么,但好像也没见到什么特别的,“你东西拿到了?”
易仲琛笑着点头。
为什么总是笑?
怕是他一辈子的笑都留在她面前了。
弗陵被他盯着,反倒不好意思问对方究竟取了什么。
“前面有光,是出口了吧?”弗陵看着密室前微微泛着细碎的光,忽听身后有手伸过来,“给你的。”
在一片阴暗中,弗陵碰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反射性地将手给缩了回来,“什么?”
看她受惊的小模样,之前还说什么不怕危险,不过都是跟过去一样,经不住吓唬。
他拉着她出去密室口,并不急于出去,心底忐忑不安地将袋子在她面前打开,将礼物一件一件地摊在她面前。
“以前你每一次过生日,琅华郡主都会给你举行宴席,请了很多人,我没资格过去,我都会备着礼物。”
六岁那年,听说琅华郡主让她学笛,是第一次送礼物,当时没钱,做了一个小竹笛给她,那时候不过是因老师同自己说起过她的生辰,为了讨老师开心,毕竟寄人篱下。
七岁那年,寻思着应该会被邀去参加生辰宴,准备了一只紫毫,算是激励对方好好读书,以免辜负琅华郡主对她的一番殷勤期待。
八岁的时候,基本不保任何希望,是一个小花钿。
九岁,随手找的,一本游记。
十岁,墨砚。
十一岁,棋谱。
十二岁,秋山先生的字帖,当时的一位书画名士。
十三岁,老师出事那年,将这些年得到的所有东西都典当了,一张典当行的收据。
十四岁,人生第一处属于自己的宅邸的房契。
十五岁,母亲的扳指,之前给过她一次,被退回来了。
如今她十六岁了,他准备了许久都不敢送出去的玉簪,女子十五及笄都是要办成人礼以示成年,可老师说,她懒得走那些繁琐的程序,以至于那天什么都没准备。
以后,以后她每年的生辰,都可以光明正大,或许要仔细想想到底送什么予她才能讨女孩子欢心。
弗陵问:“为什么?”
易仲琛说,“一开始只是因为老师每年都会在我生辰的时候给我准备礼物,我自然也礼尚往来,这么些年,便成了一个习惯。”
习惯使然。
弗陵笑了,“一直没送?”
易仲琛笑了,“因为拿不出手。”
弗陵拿着手上的东西,赘重感,心底沉闷闷的,道:“那就自己收着好了。”
她可是连对方生辰何许都不清楚。
“早就送出去的东西,是收不回来了。”易仲琛擦肩,从她身侧走过,大步出了密室外。
·······
几日后,京都,易宅。
“夫人,您将东西放着,奴婢自己来就好。”
“夫人,您想要什么,奴婢自己去取。”
聒聒噪噪的声音嘈杂入耳,弗陵听得不耐烦,又见对方将男子的衣服搬到了自己的房内,一时间头又疼了。
偏生因为这个屋中有右相派来监听易仲琛的人,她就算是有任何不满也不能表露。
易仲琛为了摆脱右相的压制,诓骗右相说自己已经在去北疆前便与昔日老师的女儿成了婚,因为自身没有父母,老师又不喜铺张,所以婚事一律从简,这事也少有人知。
这次,是右相六十寿辰,他不认同易仲琛过去的那桩婚事,即便当初和家对易仲琛有二十年的养育之恩,但毕竟如今的和家也不再如前。
右相担心如今的易仲琛已然今非昔比,更甚者野心勃勃,想要利用婚事制约住这一个人。
夜里,易仲琛忙了公务过来,在东厢房内摆了晚膳,照例在婢女面前秀了一番恩爱两不疑后,才将婢女屏退。
弗陵忙从他腿上起来,面色不虞,又怕隔墙有耳,压低了声音道,“你明知道有些人是右相派来的,为什么不将她弄走?”
易仲琛执着筷子笑了笑,说,“弄走了一个,又会来第二个,好歹眼前这个,至少知道底细。”
弗陵将筷子在鱼肉上狠狠地戳了戳,塞了一口鱼肉,咬牙切齿道,“就算是寻常夫妻,也不可能在下人面前一直黏黏腻腻,这成什么样了?”
不行,她得想个办法,将那婢女弄走,要不然以后还真得生活在别人的监听下。
易仲琛顿了一会,认真地寻思了一会,“可我们夫妻俩新婚不久,就两地分离,许久不见,小别胜新婚……”
弗陵忽然喉咙一哽,手摸到喉咙处,面色咳得发白。
易仲琛忽然一慌,飞身过去扶过她,后背吓出了冷汗,“和颐,你怎么了?”
弗陵难受得厉害,被抱到床上躺着时,手依旧紧紧地压着喉咙口,唇舌翕动,呜呜咽咽地说着话。
鱼刺卡喉......
怎么自己就这么倒霉,吃个鱼肉都卡喉?
泪眼婆娑的样子看得他心疼得厉害,好在易仲琛及时发现异样,亲手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