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大手一挥,也从椅子上起来,朝她看了一眼,笑说,“你回去吧。”
弗陵免不得松了一口长气,道,“就这样,放我走了?”
“当然,人又不是你杀的,凶手现在也下了大狱,虽然不支持你这种自身涉险的做法,但你至少给我们解决了一个难题。”
弗陵垂在袖中的拇指摩着其余四个指腹,心下陷入了沉思,她还藏着账本,本该是要将这东西交给易仲琛,可如今要见易仲琛怕是没以前那么容易了。
“那您能帮我找个人吗?”
······
弗陵要晋王帮忙找的人便是阿田。
可将人找到,已是第二天的午后。
这磨磨蹭蹭的功夫,弗陵不知道能做多少事了。
依旧是那副河工的装束,浑身脏兮兮又臭熏熏的,弗陵严重怀疑阿田就是故意不想跟自己回去,这才故意将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小姐,您怎么还没回去?”
阿田弯着腰背,讪讪地笑着。
弗陵笑而不语,撑着下颌,微微扬唇,“你不是在帮易仲琛洗刷冤屈,这事,可有进展了?”
因为要调查指使朱县令构陷易仲琛的幕后真凶,所以现下朱县令的事现在还没有大程度地爆发开来,知道的人也寥寥无几。
就阿田这个呆憨的性子,要是能知道这些事才怪。
果不其然,阿田脸上那一副迫不及待要表现自己的眼神证明了弗陵的猜想。
“自然是有。”
阿田难得得瞧见她竟对此事好奇,忙不迭跟她说了起来。
“我这些天已经打探到,那个死去的河工过去嗜好食用七步散,为了吸食那个玩意,欠下了不少的外债就去学山寨土匪窝里的那一套,最后是被人给抓住了,逮走送官,虽然在被派去做杂役,可他依旧好吃懒做,正经事没见过他干......”
“......河工中管事的头头,也就是无辜惨死的那个死者,之前的确是同他还闹过嫌隙,但都被压下来过,不久前还有人见过,本该穷得铃铛响的他忽然有钱,连走路都大摇大摆了起来......”
“......可不过多久,他就打死了那个监工的头,还掀起了一群河工来闹事,被朱县令家的给叫走后,不过一夜又被易大人的人给抓了回来,可回来不过几时这人就死了,也因此,这个罪名莫名其妙地就被扣押在了易大人头上,明明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的栽赃构陷,却还是有人为了害他,胡言乱语,编纂是非。”
弗陵默默地听着他说着,支言片语都没有提及到现在朱县令也已经死去的消息。
她抿唇笑了笑,不打算将这个好消息告知对方,而是颇有些好奇地问,“七步散是什么?”
“听说吸食过后能飘飘欲仙,升仙得道,延年益寿的好东西。”
听着这夸张的赞誉之词,该不会说的是某一类毒品,就算不是,大抵也是一种能让人神智亢奋的药物。
当今陛下信道,整个天下大大小小的道教就有无数,前些年还拨了一个郡县的赋银去修筑所谓的登天台。
可谓是劳民伤财。
如今深宫大院里也养了一群说是仙风道骨的老道长,成天不是寻思着与天同寿,便是长命百岁。
也不知道明明小孩子都懂得事与愿违的道理,大人们有时候反而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意地避开了。
弗陵忍俊不禁地笑了。
阿田后脊背不由冒起一股颤栗,忙道,“小姐,您别这样对着我笑,你这样让我很不安啊。”
弗陵掀了一白眼过去,她又不是在笑话他,他自己做贼心虚做什么?
“你不是想要留在这里给那易仲琛洗脱冤屈?”
阿田点点头,“事情做了一半,就不能有半途而废。”
而且今天隐约听到什么小道消息在传,那朱县令家好像出了什么事,要不然今天就不会封锁得一只苍蝇都进出不得。
可因为被人带来这里见小姐,兴许现在他就在爬朱县令家门后墙的路上。
“是不是因为我三番两次为难你?”
如果真是这样,弗陵可真要自省自己过去做的事是否真的太过了。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阿田忙不迭地解释着,“我一开始只是觉得该为之前的误解,给易大人道个歉。”
“道啥歉?”
他也没明说。
弗陵没继续追问,倒是听他后来道:“我想要也像易大人一样,也想有功名利禄在身,这样,好歹别人也能看得起我一点。”
“谁看不起你啊?”
阿田义愤填膺:“就金小天。”
弗陵眨了眨眼。
这两人还闹啥矛盾了?
她不清楚,看来是自己平时不太注意这两小孩的心理发育了。
“所以我要好好地做成件事,我要摆脱自己现在这个仆从的身份,不能再让人瞧不上眼了。”
“不懂。”卖身契都没跟他签,算什么仆从?
阿田义正言辞地说,“小姐,做人要有追求,这一辈子,咱也不能就这样种田经商,浑浑噩噩一辈子就这样过了。”
弗陵哦了一声,像是懂了,又像是啥也没听懂。
她能有啥追求的,她的追求不过也是好好地将自己的任务完成了就是。
说也说过了不少,劝也不下三四次,既然对方如此执拗,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算了算了,人各有志。
将账本取了出来后甩到对方手中,“你既然还要留在这里,那将这个东西,给他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