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襄瑜清醒的消息不胫而走,外头本就守着看热闹的小老百姓,现下却倏然得了这么个圆圆满满的消息,少不得半喜半忧。
而这异样的情绪,也同样环绕在了整个国公府内。
“爹,娘,喝茶。”
当下敬茶的是刚病愈,脸色还有些许不好的小公爷宋襄瑜。
国公爷接过茶盏,面上欢欣大过忧虑,“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国公府三代单传,若他出了事,自己就算下了九泉,也不好跟祖宗交待。
至于其他,例如这位站着的新儿媳妇,他并不想再多计较。
宋襄瑜看着脸色恼沉,却始终冷着脸,半声不吭的宜昌长公主,问:“母亲,你怎么不喝?”
宜昌长公主指尖翻弄着茶盖,朝那自入了厅后,便一句不发的夏令仪道。
“茶不是该由你媳妇来敬?”
宋襄瑜:“她不懂规矩。”
与其承认对方一直在背后用指尖点他的穴道控制着他的言行举止,但说出这一实情,无疑于是要他死。
宜昌大长公主:“她不懂规矩就得学,难道你还要包庇她不成?”
冲着夏令仪道:“跪下。”
夏令仪笑了笑,“跪天跪地跪父母,这都是理所应当的。不过宋襄瑜早上刚说要休了我,所以,都注定不是一家人,我也就不打算磕着这个头了,免得折了你们的寿。”
国公爷面色一沉,将茶盏拍上了桌,“胡闹,这圣上赐婚,你们都把它当成什么了?”
宋襄瑜沉声道,“父亲,我的确是要跟这个悍妇和离。”
他想说自己忍受不了这悍妇对自己颐指气使的神色,想说看不惯她对自己父母的言行不尊不敬,却被国公爷给堵住了口。
“你也糊涂。”
宜昌长公主将抿了一口茶水,轻笑了说了声。
“夏令仪,你从小就在塞外长大,不懂礼仪,不识规矩,好在我儿如今醒了,就不跟你计较之前逃婚的事,但昨天便拜了天地,过了堂,便不容许你在说什么和离一事。”
“那不和离,你想休了我也好,我今天犯的错,七出之条怕是全占了。”
夏令仪自始至终吊儿郎当地站着,语气散漫。
宋襄瑜斜睨了她一眼刀,语气逼人,气势汹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和离?
“夏令仪,你还有没有一点礼义廉耻。难怪旁人都说你逃婚是跟想跟着别的男人私奔,这么快就想着我将你休弃,好让你去另攀高枝是不是?”
“礼义廉耻,我可从来不拘泥于这些俗物,但有一件事,你们必须给我听好了,我最烦的就是别人冤枉我。我是逃婚,没有私奔。”
她眼眸倏然泛过一丝危险的寒芒,“那天,穿着嫁衣到宋家的,是我身边的婢女,阿杳。”
弗陵微微掀了掀眸,也走到夏令仪身后。
“国公爷,国公夫人若是不信,可以叫喜娘过来,喜娘负责给阿杳上妆,她是最为清楚的。”
国公气急,颈侧的青筋隐隐暴动着,怒指着他们俩。
“你们还真当我国公府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夏令仪微微一笑道,“如今,宋襄瑜也醒了,我们两家也互不相欠,毕竟我怕我再在这国公府里待上一刻,就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大家和和气气地谈上一谈,就把这和离书,给我算了。”
宋襄瑜冷声咬牙,愤怒地指向她道,“好,来人,去给我拿纸笔,我现在就要把这女人休了。”
宋国公揣着满腔怒火,“你给我闭嘴,御赐的婚约你们都当成儿戏了是不是?”
“令仪,你刚才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夏令仪朝看了一眼,“阿杳,把人给我带上来。”
弗陵欠了欠身,往院外走去。
宋襄瑜有丝不解,刚才在来敬茶前,夏令仪便跟他商量过要协商和离这事,可这是御赐的婚约,又怎么可以任由他们想怎么样便怎么样?
但夏令仪说自己有办法,但是要让自己协助她的表演。
但具体是什么,他全然被蒙在鼓里。
“你这个女人,又想玩什么把戏?”
夏令仪用手捅了捅他,嗤声一笑,“配合一点,要不然,日后没你好日子过。”
宋襄瑜面色郁沉,谁想跟她好好过日子?
少顷,弗陵已是将人给带了回来。
“小姐,人带上来了。”
她手中牵着一根麻绳,麻绳后绑着的正是当初追杀自己的那个流寇。
“想来,国公夫人不会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吧?”
夏令仪微微一笑,道,“初七那天,我家阿杳扮成了我,待嫁,后寻机会离开京都,就被这个自诩是流寇的人追杀围截,这才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过来,但身上中了毒,现在还危在旦夕,好不容易挺着一条命过来,如今还不知道会不会有后遗症呢?”
她拍了拍阿杳后背,眼神使唤着她。
弗陵将手抵在唇边,咳嗽数声,面色越发苍白。
“你看,我家阿杳现在就是这个病入膏肓的孱弱之态,她从小就是跟着我长大的,她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夏令仪眼眶发红,泫然欲泣。
“不说这事是真是假,就算是真,那遇到流寇这种事还能怪罪到我们身上?”宋国公勃然变色。
弗陵道,“据这个男人自己自述,他是受了大长公主的命,想要杀了我家小姐,为小公爷报仇雪恨,可惜,他不清楚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夏令仪。”
宜昌长公主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