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还是有那么一个女子,是先帝众多公主中的一个,没有封号,玉册上也没有她的名字。”
“在外人眼底她不过就是一个智商不到六岁的孩子,可即便是她身边的人也难以发现,所谓的痴傻不过只是装出来,逃避皇后迫害的一个手段。”
弗陵脑子里隐约泛过隐忍的女子的形象。
“那她当年做了什么贡献?总不该这样一个无名无份的人能享受到如帝皇一般的陵寝。”
以长暮寻思着安安过去了不起的地方可多了去,但能记得住的寥寥无几,更甚至,只有他一人。
“她很了不起,当年因深受天花泛滥之苦,她病愈后,便综述了痘浆、旱苗、痘衣等多种预防接种方法,还无偿将医术教授给需要的人。”
“她很聪明,对医术典籍过目不忘,治好了一个常年只能靠轮椅才能行走的残废,但因为懒得伺候病人,她不愿将医术继续传承下来。”
“她喜静,爱养花弄草,经常下厨,对食物极其挑剔。她独立,脑子活泛,会赚钱,总能想到很多奇思妙想的主意,但不爱管账。”
“她有时也好动好闹,不喜欢在一个地方待太久,怕闷,喜欢游历山水,但她也受不得疼和累,一旦走得久了,鞋磨脚了,手酸了,就会赖在床上,装上三五天的病。”
弗陵默默地听着,“然后呢?这样一个矫情的女子,怕是没人敢娶吧?”
以长暮侧眸拢着她的眼,“她兴许不是完美的,但就是有这样一点点小毛病,才更彰显她的与众不同,想娶她的人,肯定不少,只是忌惮于帝皇。”
所以那时候的他沾沾自喜地以为,安安这辈子只能靠他养活了。
以长暮声渐沉,“后来,她嫁给了殷朝大皇子,协助其登上帝位。”
本该成为皇后母仪天下的,可离世那年不过十八,连史书上都没留下过任何记载。
这话,他没有说得出口。
弗陵挽唇,“她能让你记得这么清楚,那她一定长得很漂亮吧?”
以长暮窒息着。
“其静若何,松生空谷,其艳若何,霞映澄塘,其神若何,月射寒江。”
原本不过是来套他话的,没成想他还真回了。
“说得你好像见过一样。”
弗陵将目光溜了回去,却被他给捕住。
以长暮喉结微滚,道,“史书上虽然自然没有记载过这些,我都是从一些野史上得知。”
弗陵笑道,“德不配位,必有余殃。向来只能在野史上出现的人,生平怕是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
德不配位,必有余殃。
以长暮低声自嘲着,安安如何了不起,怎么会德不配位?
是他不好,安安的死,是他僭越了两人间的辈分,是他害死的,是他
胸口压制的气息紊乱,他扶着一旁的长几,倚着身体,手抚着胸口顺着气,呼吸急喘,像是哽着什么在喉咙口处,咳嗽也随之而起。
近来,原本不易复发的哮喘,也不知道为何,经常犯了。
“以长暮,你回来了”
听到从身后传来的声音,以长暮身子微顿。
权少承目光何其敏锐,发现的确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以长暮。
“你果然回来了。”
以长暮虽是意外,但也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若是因为他和自己一样记得过去,也难怪会在安安年少的时候就先下手为强。
“你来做什么?”权少承寒声质问。
以长暮神色始终淡淡,“你既然都能回来了,为何我不可以?”
权少眉眼中一丝而逝过的阴鸷,眉心凛然。
以长暮眼神平静,忽而笑了笑,声冷如寒冰,道:“怎么?我的出现让你这般恐惧?还是怕我跟安安说起你过去是如何送走她的,放心,过去的事,我绝对不会在她面前重提你一字。”
他介意,始终介意这个男人曾经取代过自己站在安安身边。
“你还想来纠缠不清?”
权少承怒不可抑,近前一步,拽住了脖子,掌心内侧掐住他削瘦的脖颈。
“知不知道我们已经有多年婚约,要不是因为你的阻扰,我早就决定好等她毕业后就结婚。”
以长暮在他跟前身形瘦弱,偏矮了他几厘,本来就孱弱多病的身躯,从这样居高临下得的角度来看,根本就不值一提。
权少承见他喘得厉害,冷笑着将他手松开。
“你以为你们现在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就可以在一起了?看看你你自己,怕是也是个断命的,根本就不值一提。”
“若不值一提,你今天为何要怕?”
权少承眸光阴冷,“我怕,我怕什么了?”
以长暮嗤嗤地笑了笑,“你无非就是怕安安知道,你过去做下的那些龌龊事吧?”
权少承手腕愈发用力,像要彻底地将这人给扼杀在眼下,以报当年夺妻之恨。
忽听楼梯口有人的声音,他将人狠狠地往旁一甩,身形一晃,便闪身离去
以长暮平复了心口的喘息,才扶着楼梯口,缓缓地坐了下来。
如今的他还真是不值一提地,但占有安安这样的想法到底还是自私地侵占着他的四肢百骸,根植于筋脉和骨血中。
只要一想起自己会眼睁睁地再次将安安拱手让人,他心底所有的理智都被嫉妒和阴暗填埋。
······
律父为了让以长暮毕业后留在公司,私底下也以各种各样的好处诱惑着他。
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