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越来越大,不时地伴随着雷鸣的闪电。
“怎么样?你要是帮我把这笔记和书复原了,我就原谅你,甚至还可以如你所愿,离着以长暮远远的。”
戚雅荷牙关紧咬着,猩红的眸子里泛过一丝阴鸷,“我做不到。”
弗陵笑了,按了按额角道,“知道你做不到,我不过也只是想教你一个道理,覆水难收,做事前先动动脑子,别被人当钝刀子使还不清楚。”
戚雅荷眉心微拧着,“你别太自以为是了,到底什么意思?”
弗陵长吁了一口气,歪了下头,从她脑袋后探询了一眼过去,“以长暮。”
戚雅荷错愕地转过身,便见以长慕站在她们身后。
“长暮。”
她看着被自己毁掉的笔记和书,嘴唇紧张地张了张,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以长暮看了她,像是没意识到两人中间还隔着一个第三者的存在,眼眶忽然发了红。
他没说话,将伞放下后,转身便离。
“长暮。”
戚雅荷要追过去。
弗陵叹了声,“有时候自以为是就是这种结果,旁人都不曾对你所作所为感动,偏偏你还在自我安慰,总是对自己说,他总有一天会看到的,可你看看,他根本就是选择性地遗忘。”
“你闭嘴。”
“偏不。”弗陵耸肩,唇角掀起笑,声音喑哑,“故事的开头总是这样,适逢其会,猝不及防,故事的结尾总是如此,花开两朵,天各一方。”
······
戚雅荷看着他被雨水打湿的肩膀,想去拉他过来,可根本就拽不过以长暮。
“长暮,刚才,你是不是都有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你的声音真吵。”
他说着,往雨水中走了一步,往工地里探询了过去。
食堂旁边有一个工地,学校准备在此处修建新教学楼,如今雨水瓢泼,工人正三三五五地离开。
泥泞的土地在雨水冲刷下裸露出原本的颜色。
戚雅荷心底一急眼,“你,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你现在也看到律怀安的真面目了,她当初本来就是因为新生开学典礼那次有求于你才跟你虚情假意,你知不知道她用这个换回了什么?”
“她要辅修双学位,要保准自己在班内的排名,所以用这个事让班长在每学期对她评价表上都评全优。”
以长暮微拧眉心。
他不是在难过,更不是在生她的气,是怪他出现得太晚,要是再早一点,比那个人先找到她,或许就不会跟当初一样。
可如今世易时移,不过一个婚约,又不是像以前一样御赐的婚姻,他们之间也没有再有血缘关系那样的鸿沟。
他还能想办法,还能再想办法解除他们之间的捆绑。
戚雅荷还在耳边聒噪,“你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律怀安要是喜欢你,现在就早就追出来了,如今她又有婚约,根本就拿你跟玩似的。”
以长暮身子微微一动,便被她给拽住了手。
“长暮,你能不能听我说一句。”
他不愠地看向戚雅荷,以及她的触碰,“松手。”
戚雅荷紧紧地抓住他的手,摇着头道,“我不能放。”
“别一厢情愿了,我就算得不到她的心,也要得到她的人,总有一天她会死心塌地跟着我。”
他半敛的深眸微抬,手腕一挣,戚雅荷便摔倒在地,“可你呢,就连你碰我一下,我都觉得对不起她。”
他往前踏出了一步,见戚雅荷跌坐在了地上,衣服都被雨水打湿,形容颓唐狼狈。
“没事吧?”
戚雅荷圈在眼眶里的水忍不住因这一句话落了下来。
“没事,就是脚崴了。”
“那以后记得离我远一点。”
喑哑的话音落下后,以长暮抬脚下了台阶,走到已暂停施工的工地上。
······
脚下的泥泞不断地湿了鞋,以长暮脚步也随之微微一晃,眼前之境似真似幻,不时地有银铃般清脆的声音,一寸一寸地都在自己脑海传吟。
“以长暮。”
“没大没小的,要喊舅舅。”
奶声奶气的声音不满地嘀咕了下后,腮帮子鼓鼓,塞满了无数淮山。
她不喜欢淮山的,只是因为他喜欢,后来吃着吃着便喜欢上了。
“舅舅,等我那天被接出去后,就有好多好多御厨给我做吃的。到那个时候,你再想听我喊你以长暮都没机会。”
以长暮微微晃神,抬眸看着眼前这座雕阑玉砌、层楼叠榭的侯府,这所御赐的牢笼,便连每一块砖、每一片檐,碧瓦朱甍,钉头磷磷。
他的父亲宣德侯谋权篡位犯下大过,自己也本来被判削爵流放。
但因他这些年都身在边关,为国封疆固防,落下寒症,残了双腿,没有参与那些事,便将功抵过。
此后经年,只能留在这御赐的侯府,至死不能踏出一步。
父亲被处斩后,皇宫里的姐姐也以三尺白绫了断残身,唯一留下一个智力仅为六岁,但已是豆寇梢头的公主。
说是公主,却不受宠,她的父皇压根记不得她这一号的存在,皇后不待见她这个痴儿,见她总是闹着要见母亲,便将她随意打发到了自己这里。
听她如今说想出去了,以长暮但觉可笑。
“你啊,也是被他们流放到这里,幽禁终身的,所以,把脑子里那些痴心妄想都给我去掉,好好陪着我在这里过一辈子。”
他不过也没多少日子能活了,常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