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
少年将头搭在澹台年身上,绑在脑后的发丝顺着肩膀垂落,声音轻得仿佛在梦呓。
澹台年怕熏到他,连忙将烟丝熄灭,“累了吗?”
少年不说话。
澹台年伸手将弟弟拉过来,让他靠着自己腿躺下,轻轻拍着他的背,道:“累了就睡一会儿吧。”
少年摇头,转头将脸埋下。
澹台年感觉到他在颤抖,拍着背的手顿住,轻声道:“你在担心君湛?”
“姐。”少年的声音闷闷响起,“他会死吗?”
澹台年看向半掩的窗户,脸被从中传出的烛光照得晦涩不明,“有她在,不会吧。”
*
相比外面的伤感温情,屋内的气氛简直是另一个极端。
“你要杀了我吗?”
少女盘腿坐在榻上,被剑指着也丝毫没有慌张,反而将咽喉往前递去,“那能不能快点,一剑封喉什么的,我怕疼。”
握着剑的白衣男人脸色阴沉,“妖女!你以为我当真杀不了你!”
少女长睫垂下,神情一下变得落寞起来,“想当年在华重殿一见,火神还叫人家仙子妹妹,这才多久啊,就变成妖女了。”
此刻这张脸虽然清秀,也只是普通清秀,和她本来的样貌天差地别,可眼波流转间,三分颜色都被衬出十分来。
火神神色顿时变得复杂,握着剑的气势稍减,自嘲道:“当年是我有眼无珠,不知道你便是魔尊心尖儿上的那滴血,连他用尽心机在三界掀起腥风血雨都求而不得,我那点心思简直不值一提。”
少女笑道:“可现在魔尊没了,你还活着,就凭这一点你也强过他啊。”
火神脸色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看着她的神情愈发复杂,半晌,将剑一收,冷笑道:“如今这招对我没用,我也知道你今天找我来的目的,是为了那个藤妖吧。”
少女心道嘴上说着没用,这不是把剑收了吗。
她换了个姿势坐好,收敛了笑意,道:“如今天界失去主心骨,神职混乱,内乱频起,火神不待在神殿反而来到人界地盘,也是为了此事吧。”
“不错。”
火神道:“既然你消息灵通,索性把话说开吧,各派已经在淄山腹地布下九天玄火阵,由我提供本源真火,双管齐下,君湛那斯就算再来十个也铁定烧成灰!还有,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劝你最好不要去现场救人,时不予已用鉴珠在周围布下天罗地网,为的就是等你出现。”
听了这番话,少女脸色未变,似乎早就猜到了这些情况。
“火神如果还顾念旧识。”她拿起桌上的白玉酒壶倒了杯酒,递过去,“希望能帮我个忙。”
看着递到面前的那杯酒,火神脸色难看起来,“你想让我帮你救人!不可能!也做不到!”
少女:“我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不求保全,只要能留住他的妖丹即可。”
火神冷笑,“我凭什么要帮你,君湛那斯做了多少天怒人怨的事,人人欲除之而后快,如今的下场也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
咚!
少女将酒杯往桌上一放,眼眸冷冷往他身上瞥去,眼瞳深处霜花密结,语气颇冷,“天怒人怨,咎由自取,这话我是认同的,倘若老天降下十八道天雷将他劈死,我认!但玄门散布我在淄城的谣言,趁湛儿重伤设下陷阱将他擒获,这事恕我不能认同。”
火神挑了下眉,道:“就算你不认同,难道要和他们硬碰硬?如今魔尊身陨,可没人能护着你了。”
少女低头笑了一下,黑眸深处闪动着凌厉的冷光,嗤道:“他护着我!你们到底对这位诞生于罪恶深渊的王有着什么误解!算了,不说他,说回君湛,火神可知他那一身重伤是怎么来的?”
火神被她前一句话弄得心惊肉跳,各种念头纷纷而起,听到后一句时还是懵的,“怎么来的?”
问完他就后悔了,不应该接话的,每次只要被这女人牵着鼻子走,最后事情总是会朝着对她有利的方向发展。
果然,她一开口就让火神整个人惊呆了。
“双帝大战时,北方天幕碎裂,神界诸君只顾着逃命,是湛儿用本体撑起天幕,才避免了最坏的情况发生。”
“怎么会是他!”火神大震,“不是紫薇大帝的功劳吗!”
少女冷笑,“若非湛儿替他撑了一炷香时间,等你家大帝赶来,三十六重天都塌了一半了!”
“还有!”少女逼视着他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湛儿为非作歹,我倒想问问,他究竟为了什么非,作了什么歹!”
“这个,这……”
火神在她的注视下有些语塞,拼命回想着那藤妖做过的事,“司命仙君和太白之女缔结仙缘时,就是被他搅的局。”
“搅局!司命仙君在凡间始乱终弃的事难道是湛儿编出来的吗!”
“那个……葵山妖市暴动,君湛为了一己之私连累周围百姓丧命,我听说,他去妖市只是为了给你买酒。”
“所以是我的错喽,妖市抓活人做偶,害死了多少人,若非你们神界管辖不利,怎么会让这等邪市发展到那么大的规模,听说是吧,我听说妖市之主和战神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管辖奎山的天神不敢得罪战神,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发后天帝派人处理此事,至今没有个结果,倒是让湛儿背了黑锅,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火神越说越虚,确实,仔细想想君湛做的那些遭人记恨的事大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