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
一只骨头尖锐而狰狞地露在外面的断腿!
他的断腿!
吴苍叶只觉得在那一瞬间,头皮充血,他想要再次尖叫,但是嗓子已经完全哑了。
他想要逃跑,却根本没法动。
恶魔。
这个人,真的是恶魔啊!把别人的腿锯断,然后把断腿扔到这个人的面前,除了恶魔,又有什么人类会做出这种事情呢?
吴苍叶这个时候反而希望对方赶紧杀了他,死亡,在这个时候是解脱。
可是对方却不理他了,转身开始走向他的父母。
一分钟以后,他听到了自己母亲的惨叫声。
再过了一会,母亲不叫了,轮到他父亲了。
死了吧。
母亲。
吴苍叶想到这一点,感觉到很难过,眼泪止不住地从眼眶里流出来。
虽然真的很烦人啊,总是喋喋不休,总是喜欢拿隔壁邻居的那个年纪轻轻就年入百万的孩子来和自己作对比,总是随便一件小事就可以挑上半个小时的错。
但……那也是他的母亲啊!
是怀胎十月,艰难将他生出来,含辛茹苦二十多年把他抚养长大,冷了会帮他添衣,饿了会给他做饭,生病了会彻夜在床头照顾他的……母亲啊。
现在,就这么死了。
没有理由的,直接杀死。
接下来,就是他父亲了吧。
然后,就是他。
死。
想到这个词,吴苍叶觉得很陌生。
毕竟,他才二十四岁啊,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没有做过,他晚饭前还在想着这个周末要不要约一下公司的那个他观察了很久的前台一起看个电影。
现在,他却要死了。
四周围的声音在变得越来越轻,反倒是头顶的光亮在变得越来越亮,整个世界好像在离他而去。
他想起了那种古老的说法,人在死前,过去的事情会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滑过。
原来是真的。
他看到了九岁,隔壁的孩子看上了他新买的一对玩具,偷走了其中一个,后来他找来找去找不到,在那个孩子家里找到了,那个孩子还说是他自己买的,他笑了笑没说什么,没关系,反正还有一个玩具呢。
十三岁,他苦练了整整一年的田径,终于有机会入选市少体队,然而老师找他谈话,差他很多的第二名真的很需要这个机会,希望他让出来,他答应了,没关系的,反正……他也不是那么喜欢田径。
十六岁,同班的男生找到他,希望他不要再和后座的女生聊天了,因为那个男生真的很喜欢那个女生,他答应了,反正,他也只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那个女生罢了。
二十一岁,进入职场,同组的同事总是借口有事让他帮忙,结果事情成了从来不提他,出了错全都是他的责任,领导也永远让他背黑锅,他无怨无悔,没关系的,举手之劳嘛,应该的。
二十四岁……
二十四岁……
二十四岁。
今天晚上,他好好地待在家里和父母吃晚饭,一个人忽然闯进了他的家门,疯狂殴打他全家,还把他的腿锯了下来,杀了他的母亲,现在正要杀他父亲,很快就轮到他。
没有理由。
没有理由。
没有……理由!
凭什么?
凭什么可以这么对他?
明明,他一直都在退让,谨小慎微,从来不让别人难堪,从来不麻烦别人,兢兢业业地,小心翼翼地活着,只是想活着罢了。
凭什么他就要落到这样的下场?
一个人好好地在家里吃饭,就要被人无缘无故地闯到家里,杀死。
凭、什、么?
那一瞬间,吴苍叶二十多年来秉持的人生观,价值观彻底崩塌了。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头顶还是天花板,不远处父亲的惨叫声已经越来越弱。
就要轮到他了吧。
那一刹那,吴苍叶鬼使神差地,下意识地就抓住了手边唯一能够抓住的东西。
那条,属于他的,断骨锋锐的大腿!
凭什么,就要这样杀死他?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什么都没有做错!
不要死。
绝对,不、要、死!
吴苍叶死死地抓紧自己的断腿,然后闭上了眼睛。
因为他听到父亲已经没有声音了,那个恶魔已经起身,就要过来了断最后一个他了。
那一刻,他的头脑前所未有地清晰了起来,他不要死,不能死,他要……反抗。
反击!
二十多年以来,反击这个词,第一次出现了吴苍叶平庸的人生里。
在他快要死的时候。
“啪嗒——”
“啪嗒——”脚步声。
恶魔在靠近。
“啪嗒——”第三步。
猛地,吴苍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风声在靠近自己。
恶魔,来了!
就是那一刻,吴苍叶猛地睁开了眼睛,他看到了一张狰狞死寂的脸孔,像是在对着他笑。
吴苍叶被吓到了,可是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抓着断腿的手猛地出击,用他每天坚持锻炼出来的手臂力量,一下子,插进了某种坚实的ròu_tǐ里。
鲜血在第一时间飙射了出来,仿佛不要钱。
是动脉吧?
吴苍叶这么想。
下一刻,他的脖子却在第一时间被一只可怕的大手给掐住,是恶魔的手。
恶魔想要扭断他的脖子,可是脖子被洞穿的伤害让恶魔最终没能用出任何力气。
吴苍叶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