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路上,惧从无间道飘过。
那个吊儿郎当的神人清东明子还守在巷口算命摊子前,墨镜送给了无间引者肖墨静,他这回是一双眼睛毫不遮掩冒着精光把惧从上到下扫视了个遍。
不知对方眼神里从何而来的嫉妒太过热烈,惧有所察觉,但他选择漠视,没想计较。
无间道街道两边原来满是商铺,贩卖的东西大多都跟死人有关,而现如今京城的人逃难的逃难,关门避世的关门避世,唯有位于巷落最深处的半斤铺子在夜时会开门迎客。这倒不是铺子白就不做生意,只是因为门虚掩半开着,没人来推而已。白日里踏过半斤铺子门槛最多的是清东明子,陆半斤老板不欢迎他,不想他上门做客,可他时常死皮不要脸会来铺子骚扰陆半斤,不过一般来都是先行上脚踹,并不会规规矩矩用手推。
此时此刻——
直鼓鼓盯着惧从跟前徐然飘过,清东明子立即跟猴儿一样从算命摊子的凳子上跳出去,又一行烟儿的溜进半斤铺子。半斤铺子门虽是合着,但没上门栓,被他跑着用半侧身体一顶就开了,没控制好力道,门撞开声音有点过于响亮。
下一秒,从昏暗内室里边陆半斤手里飞出的一个杯子便在他脚边碎开。清东明子跳脚,那躺着碎瓷片湿了一地的地儿就成了他路过的地方。
陆半斤是个斯文人,虽是个生意全不爱斤斤计较,他当嘲言多必失,话多失格”,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时间多,尽管此刻有些恼了,他也没红脸什么,更别呵斥。
清东明子反而不满嚷嚷:“嘿!我可没用脚踹你门儿啊,你可别冤枉我!”
没用脚,他用的是“胳膊肘”撞。
“下次进门,老老实实用手。”
“行!”清东明子毫不在意挥手应下,然后一屁股墩坐到了板凳上。例行公事贼兮兮环顾了一圈半斤铺子各处柜上摆放的商品后,他忽地压低声音很是神秘对陆半斤道:“——我感觉无间那位新晋的管事大人惧有点怪异。”
“——哦。”
清东明子再度不满,“陆半斤,你能尊重一下我吗?在我故意卖关子的时候你好歹也给我回一句‘为什么’,这样我就不会那么尴尬了。”
陆半斤头也不抬翻了一页手上的书,给他面子,“……为什么?”
“在这无间道这多年你以前有见过他吗?”清东明子不屑一笑,一举一动净是嘲讽,“他一个刚入无间不久的生鬼,居然当上了无间管事大人,这难道不是蹊跷?”
沉默寡言,并不代表就是温柔。
陆半斤冷冷哼了一声,“你这个二把刀都能当上神人管这无间道,他怎么不能当无间管事大人?清东明子,只要你能,世间再无不可能。”
清东明子顿时脸上表情变得很难看,一时语塞,“拜托,我们是朋友!!你不能这么我,太伤心了!”
“呵,”陆半斤抬眼看着哭丧着脸形似无比伤心的清东明子,毫不留情戳他一刀,“朋友?你也配!”
短暂的安静一刹那,半斤铺子里猝然响起清东明子哀怨至极的哭嚎,“陆半斤,你太过分了你!!”
——无间世界
今儿汤铺子去别地拉了几个壮丁做苦力,孟引汤难得清闲,坐在桥栏上吹着阴风往嘴里丢着粒麻糖,好生悠希
见着惧从忘川边的路上走来,她打招呼:“惧大人好啊!”
不管什么名儿,加个“”字就很可爱了,还亲近。
“引汤大人好。”
“别介,你还是叫我引汤姐算了,叫大人怪别扭的。况且我也没答应在无间当差,只是暂时顶着这个差事儿,等找到合适人选我就让出位置了。”
如今美滋滋,过个几十年孟引汤就后悔了,她哪能预想得到人间大众风气转变得如此怪异。
闻言,惧停下,“暂时?”
惧眉头紧锁十分不解,孟引汤漫不经心答道:“嗯啊,暂时。”然后她抬起手,让他看自己,“所以你看整个无间除了秃头鸡就我没冒黑气,也没穿死人才穿的黑色制服,我的红衣裳多喜庆,比忘川岸边的花儿还好看。其实在之前我是准备过奈何桥来着,谁晓得前头那个熬汤的姐妹突然灰飞烟灭了,当时我要跑来着,是秃头鸡一把给我抱住死乞白赖的求我留在无间,我答应了他暂时留在无间熬汤。他怕我闹脾气走,也就不管我的事儿了。”
起这段往事时,孟引汤十分骄傲。
可这一“暂时”,她便在无间熬了五百年的汤。她找到继承汤铺子合适人选后就让出位置,可无间街巷传言里她是野心勃勃的反派,暴戾,不安现状,还妄想并试图只手遮。
流言四起,虚的实的,夸大其词捕风捉影的都有,可又有谁过,她为什么会从一投生冤魂摇身一变为无间制忘魂汤引的大人?
无间往事神管大人知道的最多,其次便是孟引汤。前者为管理无间最高级别,不可能把这些事出来,唯有孟引汤不受体制制裁,偶会打破规则,是无间最自由者。
若是以往他站在这里肯定是安静听着沉默是金,可如今第一次听孟引汤起她自己前生事,不免有些好奇,好奇这位女子的故事。
“熬汤应该很难,你这六百年都没找到合适人选。”
哪知孟引汤撇嘴,“难个球,前头熬汤那姐妹儿魂飞泯灭不就逮了刚好在场的我传熬汤的法子。到需要的时候,我也可以随便逮一个鬼。反正这事又不难。”着,她压低声音,神秘